“狗賊——”一個年輕的賀蘭部貴族忍無可忍,猛地挺直脊背,就打算衝進帳篷裏找說話者拚命。然而,跟在他身旁的一名老者,卻搶先伸出手,死死壓住了他的肩膀。
“鏘——”中軍帳前臨時指揮親兵的蕭術裏,立刻拔出了橫刀,隨時準備將敢於衝擊中軍帳的人大卸八塊。
“鏘——”“鏘——”拔刀聲不覺於耳,眾親兵將雪亮的橫刀舉過頭頂,就待薑簡一聲令下,便將賀蘭敏雄等人全部送回老家。
殺氣伴著晚風,吹得人寒毛倒豎。
其他幾個賀蘭部貴族,頓時就認識到自己身在何處,啞著嗓子,高聲求饒。“都護開恩,都護開恩!賀蘭部的確對不起大唐,對不起天可汗。求都護高抬貴手,放賀蘭部上下一條活路。我等必日日向天念誦都護名諱,求天上的神明保佑都護大富大貴,福運綿長。”
“都護,都護開恩。大唐軍律,禁止殺降!”賀蘭敏雄額的頭發上,汗水已經凝結成霜,用膝蓋當著腳,向前爬了幾步,苦苦哀求。“都護如果在賀蘭部大開殺戒,非但會壞了您的名聲。天可汗那邊知道之後,肯定也會怪罪都護,殺了他的子民。”
十個裏頭抽兩個殺掉,是草原上處置逃兵和叛亂者的規矩。如果薑簡按照這個規矩來處置賀蘭部,被殺掉的,肯定是部落裏最強壯的男丁。一場屠戮過後,賀蘭部沒有十年緩不過元氣。而臨近的其他部落,則隨時都可能像餓狼一樣撲過來。
“嗯!”不知道是顧忌到大唐的軍律,還是自家名聲,薑簡在中軍帳內,再度低聲沉吟。
瑞根悄悄打了個手勢,契丹伏弗鬱部可汗饒哥立刻強忍著笑意,在旁邊補充,“都護,末將以為,的確沒必要殺那麼多人,免得毀了您自己的前程。”
賀蘭敏雄聞聽,心中登時一鬆。然而,還沒等他出言表示感激,饒哥下一句話,就已經從中軍帳內傳了出來,“依照末將之見,您還是讓賀蘭敏雄帶著他的幾個孩子回去吧。明日雙方將隊伍拉出來,堂堂正正打上一場。如果賀蘭部打輸了,今後自然會對都護心服口服。”
“對,還是打上一場再說,免得都護平白擔上殺降的罪名!”有人緊跟著站起來高聲附和,身上的橫刀與鎧甲相撞,鏗鏘作響,“如果咱們打輸了,就領兵回瀚海都護府,今後賀蘭部願意跟著大唐還是突厥,咱們絕不幹涉!”
“對,對,打上一場,免得賀蘭部裏頭,還有人不服氣!”
“末將附議!”
“打上一場最簡單,省得都護左右為難!”
……
刹那間,中軍帳內,鎧甲鏗鏘聲與附和聲響成了一片。不知道有多少將領站起身,支持於賀蘭部爭雄沙場。
中軍帳外,先前被部落長老強行按住的那名年輕賀蘭部貴族,脊梁骨迅速軟了下去。跪在他身邊的幾個長老,一個個也臉色灰白,身體瑟瑟發抖。
哪怕薑簡將他們全都放回去,雙方明天早晨各自拉出隊伍,堂堂正正而戰,他們的勝算,也不會超過六成。而一場惡戰下來,賀蘭部無論輸贏都會傷亡慘重,與投降之後被十中抽二屠戮,沒太大區別。
更關鍵的是,他們根本沒勇氣打贏。打贏了薑簡相對簡單,等高侃帶著大軍殺過來,恐怕大夥連拜見他的機會都沒有。
“都護開恩,開恩!”作為部落的當家人,賀蘭敏雄終於明白,自己根本沒資格跟薑簡討價還價,雖然對方年紀輕輕,且身後隻帶著三千多弟兄。把心一橫,果斷放棄了原本那些不切實際的想法,“末將無論如何,都不敢跟都護為敵。如果都護不放心,可以現在就殺了末將和今天跟著末將來的所有人。隻求都護給我賀蘭部上下留一條活路。如此,末將等人即便死了,也會感激都護的大恩大德!”
。您提供大神酒徒的大唐遊俠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