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薑簡手頭,能有多少兵馬,你能猜得到麼?”胡子曰看了他一眼,迅速打斷。
“這……”婆潤微微一愣,旋即帶著幾分尷尬承認,“猜不到。師兄去契丹大賀部那邊,是為了向阿茹的父親提親。事先根本沒打算從那邊借兵。另外……”
“契丹人戰鬥力如何,比起你帳下的回紇勇士?”胡子曰笑了笑,再度柔聲打斷。
“沒交過手,不知道。”婆潤臉色發紅,尷尬地搖頭。
“即便契丹人肯出兵,倉促之間,薑簡也很難像指揮瀚海勇士一樣指揮他們。”行軍長史杜七藝腦子快,第一個明白了胡子曰的意思,帶著幾分失落插嘴。
“你們幾個仔細想想薑簡以前打仗的習慣,如果手頭有五千瀚海勇士,他昨夜絕對敢直接去偷襲突厥人的營地。而不是弄一大堆孔明燈,向你傳遞消息。”胡子曰點點頭,歎息著補充,“所以,最好別老想著隻要跟薑簡彙合,一切麻煩就迎刃而解,那根本不可能!另外,車鼻可汗也肯定不會眼睜睜地看著,咱們跟薑簡合兵一處。”
“您老說得對,我先前把事情想簡單了!”婆潤立刻明白了問題所在,坦然承認錯誤。
“先別算薑簡那邊,除了他保下了老弱婦孺這件事。接下來十天之內,你還是當他仍舊沒趕回來。”胡子曰欣慰地點了點頭,繼續耐心地引導婆潤等年青人發揮出自己的全部本事。
婆潤眉頭緊皺,站起身走到輿圖旁,用手指比比劃劃,“如果不算師兄的話,那我就隻能帶著大夥直接往南撤了,接下來最好的選擇是小沙河。距離此地八十裏遠,咱們稍微走得快些,日落之前就能到河南岸宿營。並且可以隨時鑿冰取水。但是,過了小沙河之後,三百裏之內,就沒有什麼像樣的河流,也無險要之地可守。”
“那就繼續往南走,我就不信,車鼻可汗敢一路追殺咱們到受降城!”杜七藝的眼睛突然一亮,高聲提議。
“去受降城,咱們的家人呢,不要了?”瓦斯特勤想都不想,就將頭搖成了撥浪鼓,“不行,不行,車鼻可汗一旦追不上咱們,肯定又會去追殺薑簡和咱們在白鹿穀的家人。萬一……”
“那就派人通知薑簡,帶著家人去契丹避難。”行軍長史杜七藝將手握成拳頭,用力揮舞,“車鼻可汗有本事,就一路追下去,看他一路搶到的糧草輜重,到底能支持以多久。”
“這,倒是一個辦法!”瓦斯特勤皺著眉頭,低聲附和。“反正,咱們把汗庭都給他了。接下來去哪都無所謂。車鼻可汗卻不能一直跟著咱們。”
“肯定是一個辦法,杜長史不是說過麼,不爭一城一地之得失!”
“的確,咱們反正走到哪都一樣。”
“對,拖死那幫突厥狗!”
……
在場的將領你一言,我一語,興奮地表態。對前往受降城尋求大唐邊軍庇護,毫無抗拒之意。
先前大夥舍命跟車鼻可汗周旋,是因為擔心白鹿穀那邊的家人。如今,家人已經平安無事,大夥就徹底沒有了後顧之憂,思維也迅速變得活躍。
與中原不同,塞外,根本沒有什麼像樣的城市。牧民們也習慣於逐水草而居。得知家人平安,所有瀚海勇士的心裏頭,立刻沒有了掛念。放眼四野,任何地方都可以去得。才不在乎什麼汗庭不汗庭,祖地不祖地。
車鼻可汗隻要敢繼續追,大夥就繼續跑,一路可以跑到天涯海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