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以陽謀圖之(3 / 3)

“他用不上,就親手毀掉。史笸籮那廝,可不是第一次這麼幹了!”羽棱鐵奴咬著牙,低聲補充,“那廝,心比墨汁都黑,虧得蘇支,至今還對他念念不忘。”

這,倒是說得頗為在理。史笸籮的秉性,的確是那種得不到就毀掉的乖張。然而,薑簡卻仍舊覺得好像哪裏不太對勁兒,偏偏又說不出來。隻覺得心裏頭墜墜的,仿佛被掛上一塊鉛錠。

“郎君何必管史笸籮想幹什麼?”一直坐在薑簡身側默不作聲的阿茹,忽然扭過頭,紅著臉提醒,“反正無論如何,你都必須將乃蠻部拿下。與其琢磨史笸籮的打算,不如想想,怎樣做才能對突厥人打擊更大。”

“嗯——”薑簡低聲沉吟,隨即,眼神開始閃閃發亮,“你仔細說說。我剛才真沒往這方麵想。”

“各部可汗、吐屯和長老裏頭,之所以有人心向車鼻可汗。一方麵是因為畏懼車鼻可汗那邊兵強馬壯,另外一方麵,則是私下裏得到了車鼻可汗的好處。”阿茹的臉色,頓時變得更紅,低下頭,用極小的聲音補充。

契丹人從來不排斥女子參政,各

部可汗的大可敦(正妃),在丈夫外出之時,通常都能替丈夫發號施令。前一段時間跟著薑簡,阿茹遵從中原習俗,輕易不開口替他出謀劃策。而現在又跟自己的父親和哥哥見了麵,她天性中的某一部分,就有些按捺不住。

而薑簡也是個隨性的,心中沒有男主外女主內的規矩。想了想,輕輕點頭,“你說的有道理,特別從圖南達的遭遇上來看,的確是這樣。”

“主要是前一段時間,大唐朝廷遲遲不表態。讓各部心裏頭都懷疑,天可汗準備放棄了塞外!”瑞根卻被說的心裏頭發虛,低聲為自家父輩解釋。

“也不是所有部落都像乃蠻。我父親當初,就默許我給薑簡通風報信。”羽棱鐵奴感覺臉孔隱約發熱,在旁邊快速補充。

“我不是說你們!”阿茹抬起頭,快速看了二人一眼,低聲解釋,“我隻是說大多數部落裏的情況。如今突厥人接連在郎君手裏吃敗仗,各部可汗、吐屯和長老們,已經不再相信車鼻可汗有橫掃塞外的實力。然而,車鼻可汗私下裏派人塞給他們的好處,特別是塞給長老們的好處,卻不容易拒絕。”

稍稍換了口氣兒,順帶偷偷看了一眼薑簡,她繼續補充,“接下來,郎君最好將圖南達可汗的遭遇,傳遍草原各部落。讓所有人都看看,車鼻可汗的兒子,究竟怎麼對待自己的恩人。貪圖車鼻可汗給的那點兒好處

,又會給部落帶來什麼後果。”

“妙,妙!”薑簡聞聽,立刻興奮的以掌拍案。

正所謂,旁觀者清。自己在史笸籮手裏吃了好幾次虧,所以跟此人打交道,本能地就先推測對方到底想幹什麼?是不是又在給自己下套兒?

而阿茹,卻沒這種顧忌。反倒容易換個角度,來考慮問題。

那就是,與其被動地跟史笸籮見招拆招,不如以自己這邊為主,堂堂正正謀之。

反正猜,也未必猜得準。幹脆,想辦法盡可能利用圖南達被篡位這件事,打擊敵軍。

此外,剛才自己不忍心將圖南達殺掉,卻找不到說服眾人將這廝留下來的理由。而現在,理由已經足夠充分,圖南達活著一天,就能讓更多的塞外豪傑看到,交好車鼻可汗父子,會落到什麼下場。

“的確非常妙,阿茹,你這是從哪學來的。我怎麼以前沒見到你如此厲害過?”瑞根也感覺猶如醍醐灌頂,忍不住高聲誇讚。

“也不看看,她是誰家女兒。契丹大賀氏,連女可汗都出過好幾個!”羽棱鐵奴作為阿茹的同族,立刻笑著替她回應,滿臉與有榮焉。

“我,我隻是一直在琢磨此事。才琢磨出一點頭緒來,未必,未必說得對!”阿茹被二人誇得羞不自勝,站起身,拔腿就往外走,“我去找我三哥和父親,問問他們倆,什麼時候送我回去見我阿娘。”

“對,怎麼不對,誰敢說不對,我們收拾

他!”

“你說啥,薑簡都得點頭。”

瑞根和羽棱鐵奴兩個,笑著起哄,年青的臉上寫滿了調皮。

阿茹與薑簡並肩而戰的模樣,他們兩個都親眼見到過。所以,看到兩位好朋友最終喜結連理,二人都發自內心地感到高興。

而朋友之間,將祝福終日掛在嘴邊上,就過於見外了。趁著薑簡和阿茹二人成親之前多開幾句玩笑,才顯得關係親近。

實在受不了這兩個家夥,阿茹落荒而逃。羽棱鐵奴和瑞根追著送到門口,看看四下無人,又第二次雙雙快步折返,向薑簡低聲請纓,“薑大哥,這次去攻打乃蠻部,務必讓我們兩個打前鋒。上次被史笸籮出賣的賬,我們兩個得好好跟他算上一算。”

“沒問題!”薑簡笑了笑,輕輕點頭。“我求之不得。”

集中了將近二十個大小部落的力量,去攻打人心惶惶的乃蠻。隻要天氣不突然變冷,即使每個部落隻肯派出兩百兵馬,也沒有吃敗仗的道理。

而讓羽棱鐵奴和瑞根兩個做前鋒,剛好可以給各部健兒帶個好頭。以免交戰之時,有人還想著保存實力,不肯奮勇爭先。

“多謝都護信任!”瑞根和羽棱鐵奴兩個得償所願,興奮地拱手行禮。“除非史笸籮不露臉,否則,我們倆即便無法當場將他幹掉,也一定罵他一個狗血噴頭。”

“估計你們兩個,根本沒機會見到他!”薑簡想了想,又輕輕搖頭,“按

照他的習慣,把賀魯推上可汗之位後,肯定要找借口離開。絕對不會明知道實力相差懸殊,還留下來給咱們抓住他的機會!”

說著話,他眼前迅速又閃過史笸籮那張比妙齡少女還嬌美三分的麵孔。心中仍舊升不起多少恨意,有的隻是忌憚和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