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李素立那廝分明不懂打仗，卻賴在燕然大都護位置上舍不得離開。”眼看著一支送阿茹回家的隊伍，變成了巡遊瀚海都護府治下各部落的使團，在跟一支送行的隊伍分別之後，曲斌忍不住搖頭感慨。“好家夥，這才走了不到一半兒路程，禮物就收了上百馱。燕然大都護府轄地比瀚海都護府大四倍，每年派心腹手下出來巡視一圈兒，李大都護收到的禮物，就能頂他一百年的官俸！”
“終究還是要回禮給人家的，不能真的白拿！”薑簡被說得麵皮發燙，小聲向曲斌解釋。“另外，禮物帶回瀚海都護府之後，我也會計入公賬。”
“我不是說你。”知道薑簡誤會了自己的意思，曲斌趕緊笑著解釋，“你收下禮物是對的，否則，那些吐屯就不會安心。至於你怎麼處理，也是隨便。我剛才想說的是，李素立在燕然大都護位置上，恐怕沒少撈了好處。其中有沒有車鼻可汗給他的好處，可很難說。”
“反正朝廷已經換了高大將軍來接替他。就是不知道高大將軍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明年春天，有沒有勇氣帶兵直撲金微山下？”薑簡在內心深處，也很懷疑李素立始終按兵不動，是不是另有原因。然而，卻不願意刨根究底，笑著將曲斌的注意力往別處岔。
他這個副都護，比起燕然大都護來，差了可是整整五級，在朝廷上也沒有任何強援，沒必要再因為李素立的事情，給自己樹敵。而李素立既然離開了燕然大都護府，此人過去跟車鼻可汗有勾結也好，沒勾結也罷，都不會再對瀚海都護府這邊產生任何危害。他抓不到此人的證據，也精力在此人身上浪費。（注：大都護是從二品上，瀚海都護是從四品上。）
“高大將軍啊，這個人我倒是知道一點兒。”老到的曲斌，立刻猜到了薑簡的想法，果斷順著他的意思轉變話題，“不像傳說中那樣，出身於河間王帳下。他實際上出自博陵軍，本事應該不會太差，卻出頭的時間稍微有點兒晚。以前朝廷中能征慣戰的宿將太多，所以輪不到來領兵。如今宿將們老的老，沒的沒，他就終於有了機會獨當一麵。”
“博陵軍，你是說，他曾經在博陵大總管的帳下效過力？”薑簡聽得一驚，兩隻眼睛裏立刻露出了興奮的光芒。
有關博陵軍聯合各地英豪，齊聚長城之上，血戰突厥的故事，他可不止一次聽胡子曰說到過。並且每一次，都為之熱血沸騰。
可無論四門學裏的教習，還是他姐夫韓華，卻都對這支隊伍及其主人，忌憚頗深。每當他拿胡子曰的故事去求證，後者要麼直接斷定，胡子曰是在胡編亂造，要麼顧左右而言他。
如今，他除了博陵大總管的刀譜、兵書之外，竟然又遇到了一個曾經在博陵軍效過力的前輩，怎麼可能不興奮莫名。本能的，就想請曲斌仔細講講有關博陵軍掌故，以及現任燕然大總管高侃的過往事跡。
“應該是效力過，但是我也是道聽途說，不太確定。胡老大比我知道的多一些，估計也非常有限。”不習慣薑簡那充滿了求知欲的目光，曲斌迅速向周圍看了看，訕訕地點頭，“畢竟，胡老大當年隻是個隊正，我還不如他。上頭的事情，我們倆不可能知道得太清楚。不過……”
正準備給薑簡推薦一個合適的谘詢對象，視野的邊緣處，卻忽然看到了一縷黃褐色的煙霧，緊跟著，風中就隱約傳來了馬蹄之聲，“的的，的的，的的的的……”，急如狂風暴雨。
“馬賊——”曲斌講述，立刻變成了驚呼，“結陣，結陣備戰。所有人，保護副都護和阿茹，一起往前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