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李治兩眼圓睜,不知道父親是指點自己,還是在跟自己開玩笑。
滿朝文武,誰不知道鄂國公尉遲敬德和程咬金,是當世兩個最缺心計的人。向他們請教如何做事,與向瞎子問路,能有什麼區別?
“聽到沒,下次李籍再上本請求回家守墓,或者休養之類。你就直接申斥他。”李世民全盤接納了尉遲敬德的建議,笑著吩咐。
“啊?是,是父皇。”李治感覺自己的腦袋嗡嗡做響,卻硬著頭皮拱手。
“太常卿出身於瓦崗軍,曾經親眼看到李密謀殺翟讓奪位。後來又擔心李密謀害自己,主動分兵駐紮於河北。”知道李治沒聽懂,李世民想了想,非常耐心的解釋,“所以,他非常擔心自己功高震主。以他現在的功勞和地位,封爵,封田,官職,高一些,低一些,都不會太在乎。所以,你先前的回應,根本無法讓他感覺安心。反倒不如罵他一頓,告訴他別想那麼多。這點兒功勞,還不值得你對他有所顧忌!”
一番話,說得李治如醍醐灌頂,兩隻眼睛立刻開始閃閃發亮。當即,先向自家父親拱手道謝,“謝父皇指點迷津!”
緊跟著,又後退半步,向尉遲敬德做了個長揖,“謝鄂國公快人快語。”
“不敢,不敢,我隻是實話實說,並且看不慣那李籍裝腔作勢,想讓太子罵他一頓而已。”尉遲敬德趕緊側開身體,一邊還禮一邊解釋。
“敬德,你不必跟晚輩客氣!”李世民看了尉遲敬德一眼,笑著喝止。
“末將,末將真的隻是實話實說。”尉遲敬德聞聽,趕緊用力擺手,“如果太子事事都按照末將的話去做,末將怕,怕朝廷會出大亂子。”
“俗話說,兼聽則明,你隻管實話實說就好。太子奉朕的旨意監國,自然會做出他自己的判斷!”李世民當然知道,尉遲敬德做不了謀臣,笑著柔聲補充。
這話,卻有一半兒,是說給李治聽的。凡事需要有自己的判斷,並且兼聽各方意見,不能光指望長孫無忌一個人。
哪怕長孫無忌再忠心,終究有他自己的短處。而兼聽,則可以揚長避短,幫助執政者做出最優秀的選擇。
“是!”尉遲敬德明白李世民的良苦用心,隻好硬著頭皮答應。
“梁國公的身後事情,處理得如何了?”衝著尉遲敬德笑了笑,李世民繼續向李治詢問。
“靈柩已經入葬。按照父親的指示,由房遺直繼承了封爵,並加禮部尚書銜。駙馬升任左衛中郎將。方遺則升任中散大夫,老四房遺義封為朝議郎。”李治又想了想,認認真真地彙報。
“梁國公乃是朕的左膀右臂,他這一走,朕又缺了一條胳膊。”李世民搖搖頭,輕輕歎氣。
“房遺直上本謝恩,並且請求為梁國公守孝一年,在陵墓前結廬而居。兒臣正準備向父皇請示。”李治怕自家父親過於傷心影響了身體,趕緊想辦法將話頭向別處岔。
“答應他,然後讓房遺愛和房遺則也跟著一起守孝。”李世民對房玄齡向來敬重,稍作斟酌,就輕輕點頭,“讓老四房遺義,去外地曆練,先做一任縣令。”
看出李治不能完全理解自己的意思,笑了笑,他低聲解釋,“遺直、遺愛、遺則三個,本事都不及梁國公半分。而遺義雖然是庶出,本事卻在他的三位兄長之上。放出去曆練幾年,剛好回來為你做事。朕不能讓功臣的子弟,都泯然眾人。有他在,好歹讓其他功臣,也多一份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