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朝廷,迄今為止,給予那邊的支持,隻是一個瀚海都護府副都護的頭銜,還是元禮臣自作主張代替朝廷給的,到現在都獲得朝廷正式認可,沒拿掉前麵的“檢校”(代理)兩個字。
明知道自己犯了錯,卻堅持到底,向來不是李世民的習慣。有了遺憾,不做任何彌補,也不是他的性格。一拳擊出之後,他果斷轉身,大步流星就往甘露殿方向走,“來人,去傳,去請太子來甘露殿。還有,中書令、兵部尚書、左武衛大將軍……”
一道命令還沒等下完,耳畔卻已經傳來了太子李治的聲音,“父皇,兒臣在。兒臣正有喜訊要向父皇彙報。父皇身子骨好些了麼?小心天氣涼。”
“喜訊?”李世民的思路被打斷,迅速扭頭看向聲音來源位置。監門大將軍張阿難怕他摔倒,趕緊快步追上去,輕輕扶住了他一隻胳膊。尉遲敬德則迅速抱拳躬身,向太子行禮。
監國太子李治三步並做兩步衝到李世民麵前,伸手托住對方的另外一隻胳膊,“父皇,的確是喜訊,鄂國公,你先免禮。五日前,瀚海都護婆潤,副都護薑簡兩人,率部大破前來進犯的突厥叛軍。前後陣斬葉護一人,伯克十二人、旅率以下士卒五千四百餘,俘虜葛邏祿人四千。車鼻可汗的長子羯盤陀,帶領殘兵敗將,灰溜溜地逃回了老窩!”
“什麼?瀚海都護府打敗了突厥狼騎?”饒是李世民這輩子見過無數大風大浪,也無法保持鎮定,追問的話脫口而出。
“這怎麼可能?”尉遲敬德也無法相信,瀚海都護府的烏合之眾,能擋得住規模與自家仿佛的突厥狼騎,兩隻眼睛迅速瞪了個滾圓。
“是燕然大都護李素立,副都護元禮臣兩個,聯名送來的捷報。兵部正在想辦法核實。”畢竟隻有二十歲,監國太子李治激動得眉飛色舞,“李素立給我的奏折上說,這一仗前後打了有半個多月。先前因為距離太遠,所以瀚海都護府那邊無法及時彙報,他也無法派人去盯著。所以,在仗打完之後,才將瀚海都護府那邊的幾份戰報,反複核實無誤,彙總到一起,快馬加鞭送回了兵部!”
這話,說得就有水平了。將燕然大都護府袖手旁觀,對瀚海那邊的戰事視而不見,甚至未能及時向朝廷通報情況的所有舉動,描得宛若出水芙蓉般幹淨。然而,李世民卻沒功夫計較李素立做表麵文章,大笑著用力撫掌,“好,好,打得好,打得痛快。敬德,等會兒你去兵部看一下捷報和相關文書,看看你的那幾個老兄弟是否平安。然後,幫朕想想,下一步,該派誰領兵出戰,一鼓作氣蕩平突厥?按照你自己的心思,不要想著朕這邊的想法,朕現在需要你的銳氣!”
“是,陛下!”尉遲敬德從震驚中迅速恢複心神,拱手領命。
“父皇,到目前為止,真正派兵響應了車鼻可汗的,還隻有葛邏祿和室韋。”監國太子李治卻沒忘記李世民先前那個欲擒故縱之計,聽他要尉遲敬德幫忙謀劃派兵征討車鼻可汗,忍不住低聲提醒。
“已經又打斷了車鼻可汗一條大腿,還如何繼續欲擒故縱?”李世民笑了笑,豪邁的揮手,“改了,改了,現在開始謀劃,趁冬天調兵去受降城。開了春,剛好殺向車鼻可汗的老巢。讓那些心懷叵測的家夥,看看造反者是什麼下場!”
說罷,又有些抹不開麵子,想了想,繼續補充,“治國者,不應該膠柱鼓瑟。情況有變,則策略跟著也要做出變化。以後再遇到類似的事情,你就照此處理。切莫因為先前做出了決定,就不顧實際情況,非要堅持到底。”
“是,多謝父皇指點!”監國太子李治如醍醐灌頂,激動地行禮。
“你留意一下那個薑簡!”李世民心情大好,笑著繼續補充,“此人有胡國公少年時的風姿。若假以時日,未必不會成為你的秦叔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