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用再想，羯盤陀、陟苾和沙缽羅三人當中哪個，更適合做下一任大汗？
更不用去想，該如何站隊，才能保證自己不死得稀裏糊塗？
接下來，他隻需要為榮譽而戰，讓自己死得像一個真正的勇士。
八十步的距離，雙方的戰馬對衝，隻需要四個彈指。轉眼間，兩支隊伍就又毫無花巧地撞了一處，雙雙四分五裂。
近二十名突厥狼騎落馬，瀚海唐軍這邊的墜下馬背的勇士數量，也與對手仿佛。刹那間，兵器撞擊聲，戰馬悲鳴聲，瀕死者的慘叫聲，受傷者的呻吟聲，此起彼伏。血光飛濺、月冷如霜。
羯盤陀在對衝時，又挨了薑簡一刀。虧得身上的鎧甲足夠結實，才不致命。劇烈的疼痛，令他將身體佝僂成了一隻蝦米，握刀的手也垂在了身側，再沒有任何力氣反擊。
兩匹戰馬錯身而過，薑簡搶在與羯盤陀之間的距離被重新拉開之前，揮刀砍向此人後脖頸。眼看著黑色長刀就要砍中目標，半空中，卻忽然飛過來一道黑影。卻是羯盤陀的親兵，從臨近的馬背上躍了過來，用身體為他擋住了致命一擊。
沒等薑簡砍出第三刀，伯克謝爾蓋已經從斜刺裏舍命撲上，手中橫刀直奔他的左腿。薑簡不得不先側過身體，揮刀格擋。兩名突厥狼騎，趁機衝過來，夾住羯盤陀和此人的坐騎就走。土蠻怒吼著去追，卻被另外兩名突厥狼騎死死纏住，寧願性命不要，也不讓他繼續向羯盤陀靠近。
雙方的距離轉眼拉開，薑簡放棄立刻斬殺羯盤陀的打算，專心對付謝爾蓋。後者存心跟他拚命，放棄防守，一心搶攻。第二招，第三招接連發出，把薑簡逼了個手忙腳亂。沒等他出第四招，趙勇從側麵一記飛斧砸了過去，將他的護心鐵板砸得凹進去了一大塊。
“哇！”伯克謝爾蓋口吐鮮血，身體在馬背上搖搖晃晃。一名瀚海勇士趁機一刀砍下，將此人砍得身首異處。沒等他來得及歡呼，兩把橫刀先後砍中了他的身體，帶起兩道血霧。
“希爾——”幾名瀚海勇士大叫著衝過去，將殺死自家袍澤的突厥狼騎亂刀砍成了肉泥。其他瀚海勇士則努力保持隊形，繼續緊隨薑簡的腳步。
騎兵對衝，陣型非常重要。轉眼間，就又有十餘名突厥狼騎，被大夥送回了老家。瓦斯咆哮著揮舞兵器，與薑簡並肩開路。沿途遇到的狼騎，要麼被他和薑簡劈落坐騎，要麼跟在二人身後的瀚海勇士們斬於馬下。七八個彈指過後，眾人眼前又一次變得空空蕩蕩，
薑簡與瓦斯交換了一下眼神，默契地撥轉了坐騎。眾瀚海勇士們，也紛紛撥轉坐騎，在薑簡身後重新列陣。
“殺突厥狗！“眾人齊聲高呼，策馬加速。然而，這一次，對麵卻沒有傳來迎戰的呐喊聲。
羯盤陀身上的傷口出血過多，已經沒有力氣在馬背行將身體坐直。雙手抱著戰馬的脖頸，搖搖晃晃。僅剩下的幾名親兵，用坐騎夾住他的戰馬，與他一道拚命加速遠離戰場。
“追，不能放他離開！”薑簡大吼一聲，策馬緊追不舍。分散在周圍的瀚海勇士們，也全都放棄了對突厥潰兵的追殺，撥轉坐騎，以最快速度朝薑簡身邊靠攏。
擒賊擒王，這道理，打過仗的人都懂。若是生擒的羯盤陀，以此人的性命要挾車鼻可汗，至少能給瀚海都護府換回七八個月的平安。
而七八月之後，大唐朝廷肯定該有所動作了。即便大唐朝廷仍舊沒有任何動作，隨著內部逐漸安定和一批批瀚海男兒訓練完畢，瀚海都護府也有了自保之力。
眼看著，眾人就要咬住羯盤陀的馬尾。趙雄收起兵器，從馬鞍後取下備用弓箭。還沒等他將羽箭扣到弓上，前方不遠處，忽然傳來了一陣低沉的號角，“嗚——嗚——嗚——”，緊跟著，一支規模足有五六千人的隊伍，黑壓壓地出現在大夥的視野之內。
“室韋，室韋人出動了！”幾個被薑簡提前安排在戰場外圍警戒的斥候，冒著被摔得粉身碎骨的風險，策馬從山脊上衝了過來，一邊衝，一邊高聲示警，“他們打著突厥人的旗號。他們鐵了心要跟突厥人狼狽為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