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戰,迎戰,不能讓中原人看扁了咱們!”伯克格爾蓋在一旁看得熱血沸騰,扯開嗓子大吼了一聲,隨即,也策馬加速,緊追羯盤陀的腳步。
無論他先前心中對羯盤陀有多少不滿,至少這一刻,他不得不承認,羯盤很夠種。
而“夠種”這種素質,在阿史那家族的成員當中,已經越來越稀薄。他認識的很多人,甚至車鼻可汗本人,都做不到。
再往上算,如果當初頡利與突利兩大可汗,其中一個能像羯盤陀今夜表現得這麼夠種,突厥也不至於被大唐打得一敗再敗,從草原霸主淪落到躲在金微山北,靠向大唐稱臣苟延殘喘。
所以,格爾蓋做不到眼睜睜地看著羯盤陀去送死。此戰敗局已定,他沒有辦法力挽狂瀾,至少,他可以陪著羯盤陀一道,用自己的鮮血和姓名告訴對麵的那名年青的唐將,突厥男兒和他一樣勇敢,一樣視榮譽高於生命!
“迎戰,迎戰,不能讓中原人看扁了咱們!”
“迎戰,迎戰,金狼神的子孫,可以死,不能做逃命的兔子!”
……
四周圍,仍舊沒有逃走的其他突厥將士,也被羯盤陀的舉動,激發出了骨子裏的最後血性,紛紛舉起刀,撥轉坐騎,發誓要與羯盤陀一道,用鮮血洗刷恥辱。
他們聚集起來的人不算多,也就三百出頭,卻爆發出了前所未有的戰鬥力。兩股不小心與大隊人馬走散的瀚海唐軍,與他們發出了接觸,轉眼間,就被他們殺了個四分五裂。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羯盤陀的親兵小箭遏倫泰將牛角號舉在嘴巴上,拚命吹響。
“迎戰,迎戰……”數名原本已經選擇逃命的突厥狼騎,在號角聲的召喚下,也忽然紅著臉撥轉了坐騎,重新投入了戰鬥。
“走,這邊,不要做聲。真神的信徒,不能隨便犧牲。”已經撤到了三百步之外的講經人阿不得,卻帶領麾下的神仆們,加速遠去。對號角聲和喊殺聲,充耳不聞。
他輔佐車鼻可汗父子,乃是是為了驅趕後者去擾亂大唐,為大食向東擴張趟路,並且爭取足夠的準備時間。既然此戰羯盤陀敗局已定,羯盤陀表現得再勇敢,都不可能反敗為勝。講經人和神仆們怎麼可能再把寶貴的生命和時間,浪費在此人身上?
不趁機落井下石,已經是講經人阿布德所能拿出來的極限。想讓他留下來與羯盤陀一道麵對死亡,門兒都沒有?
“迎戰——”此時此刻的羯盤陀,根本沒功夫管講經人去了何處。接連衝垮了兩小股瀚海唐軍的他,信心暴增。一邊高聲招呼狼騎們跟上,一邊策馬輪刀撲向薑簡。
他承認,自己先前小瞧了薑簡。所以才會輸得如此狼狽。
他今夜要親手彌補自己的錯誤,拚著自家性命不要,也必須殺死薑簡,為突厥別部,為自己的父親的弟弟們,解決掉這個成長迅速的威脅!
相對加速的戰馬,很快就將羯盤陀與薑簡之間的距離,拉近到了二十步之內。這次,羯盤陀不肯再吃兵器短的虧,搶先出手,將一把飛刀射向了對方胯下的菊花青。
射人先射馬,不但中原將士能夠總結出如此簡單精辟的戰術,突厥那邊也是一樣。
飛刀隻有三寸長,也黑夜中極為隱蔽。轉眼間,就飛完了所有距離。就在它即將射入菊花青身體的瞬間,一把黑色的闊身長刀,忽然從薑簡的右手中劈下,“當啷”一聲,將其劈得不知去向。
“唏――――”菊花青受到驚嚇,嘴裏發出一聲咆哮,本能地偏離了原來的方向,與迎麵衝過來的羯盤陀,剛好錯開了半個馬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