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簡從容調兵遣將,將史笸籮和其麾下的突厥狼騎,壓在第二重短牆之後無法出頭。隨即,派人繼續拆牆。
時間在忙碌中,過得飛快。第二重短牆,剛拆了掉了其中兩堵,太陽就已經落到了山背後。眼看著夜幕即將降臨,史笸籮和一眾狼騎,齊齊鬆了一口氣。隻盼在入夜之後,瞭望塔失去作用,自己這邊能挽回劣勢,獲得喘息之機。
然而,戰局卻不如人願。就在夕陽的餘暉越來越暗之際,眾狼騎右側的山頂上,卻忽然冒出了耀眼的紅光。
“誰在那?”
“誰在那放火!”
“遭了,回紇人爬到了咱們頭頂上!”
……
四周正在變暗,突然有大團的火光出現,無法不引人注目。當即,眾狼騎的目光,就去全部被火光吸引力過去,嘴裏發出一連串驚呼。
“不用慌,那邊是絕壁。回紇人即便爬到了山頂,也沒法衝進山穀裏來!”史笸籮也被驚得頭皮陣陣發緊,卻扯開嗓子高呼,努力穩定軍心。
他的話音還在山穀間回蕩,一隻巨大的火球,就從山頂處呼嘯而落。先墜於他說的絕壁之下,又沿著山坡“轟轟隆”向山穀中央滾了兩百餘步,沿途散播處無數紅色的火星。
緊跟著,又是二三十隻。每一隻火球都有半丈大小,流星般從山頂落下,一路翻滾著向山穀深處碾壓。
一隻火球未必能在偌大的山穀裏引發火災。幾十甚至上百隻火球成串地從山頂往下掉,早晚會有火星濺到糧倉附近。一旦糧食和馬料被引燃,後果不堪設想!
當即,短牆後的突厥狼騎就炸了鍋,一部分人掉頭衝向山穀深處,去阻止火勢向糧倉蔓延。另外一部分人,則叫囂著向牆外發起衝擊,試圖趕在火災爆發之前殺出一條血路,逃之夭夭。
“不要慌,不要慌。呼雷,依塔赫,你們兩個帶領各自麾下的弟兄,去組織葛邏祿人清理糧倉附近的雜草,朝糧倉上潑水!”史笸籮心急如焚,卻強迫自己保持鎮定,重新調整部署。“其他人,跟我一起守住短牆,別給回紇人可乘之機。不要慌,不要往外衝,聽我說,敵軍肯定早有準備,就等著你們衝出去送死……”
如果此刻發令者是羯盤陀,或者史笸籮早就有機會獨自領兵,也許還能夠力挽狂瀾。隻可惜,如果永遠是如果。
眾將領是羯盤陀的下屬,原本就對史笸籮就有些輕視。而史笸籮本人,以前也沒有什麼能夠拿得出手的戰功。眾將領先前肯服從他的指揮,是因為他在強敵來襲之時,給了大夥守住山穀的希望。而現在,希望基本上已經破滅,眾將領立刻又開始自行其是。
短短七八個彈指功夫,史笸籮身邊的狼騎就少了一大半兒。剩餘一小半兒則是在觀望向外衝殺的那批同夥是否能成功殺出一條血路,而不是準備與史笸籮共同進退。
“弓箭手,迎頭射殺敵軍。其他人,鋒矢陣,準備反衝!”短牆外,薑簡黑刀前指,意氣風發。
駱履元沒有辜負他的信任,終於成功從敵人頭頂丟下了火球,並且無論規模,還是效果,都遠遠超過了他的預期。
史笸籮以為今天是二人之間的對決,卻無論如何都想不到,自己這邊從來都不是孤軍奮戰。
自打與史笸籮分道揚鑣那天起,自己身邊就始終有杜七藝、駱履元、陳元敬等朋友傾力相助,還有吳黑闥、胡子曰、曲斌等長輩手把手的教導。
史笸籮把幾個月之前的東西,推陳出新,就以為得計。卻無論如何都想不到,自己在這幾個月來,又學會了更多的新本事,早就不是昔日吳下阿蒙。
“嗖嗖嗖……“羽箭從半空中落下,將從短牆後衝出來的突厥狼騎,給射倒了整整一排。
其餘狼騎繼續揮舞著兵器前衝,對同伴的死亡視而不見。“眾將士,跟我來!”薑簡扯開嗓子大吼了一聲,揮舞黑刀迎上了狼騎。身背後,數以百計的瀚海唐軍咆哮著響應,揮刀舞盾,組成一座鋒矢形陣列,緊隨他的腳步。
雙方毫無花巧地相撞,狼騎的隊伍四分五裂。瀚海唐軍的鋒矢陣,卻隻是側前方出現幾處破損,整體安然無恙。很快,就有後排的將士,向前補位,將鋒矢陣恢複得完好如初。大夥繼續追隨薑簡的腳步,撕碎狼騎的隊伍,殺入第二重短牆之後,碾碎沿途任何阻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