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戰術(1 / 3)

胡子曰趴在毯子上,鎖子甲被剝下來丟在毯子旁的草叢中,裏衣也被撩到了肩膀處。杜七藝從駱履元手裏接過用鹽水潤濕的白葛布,小心翼翼地擦拭他後背和大腿上的傷口。

“啊,疼,疼死我了。輕點,輕點兒!”白葛布剛剛與傷口接觸,胡子曰的身體就像案板上活魚一樣抽搐了起來,叫喊聲穿雲裂帛,“你的手怎麼這麼重,平時教你練武,怎麼沒見你使這麼大力氣?”

“您,您忍忍,我,我已經很輕了。如果不把傷口用鹽水擦幹淨,怕,怕風邪入體。”杜七藝被說得額頭見汗,抬起手,滿臉委屈地解釋,“這些都是您教給我的,還說需要用烙鐵把傷口烙糊。”(注:風邪入體,即破傷風。破傷風這個詞出現在唐代晚期。此時還叫風邪。)

不小心,葛布上的鹽水,直接滴進了傷口裏,疼得胡子曰又發出一串鬼哭狼嚎,“啊——,我,我教你用鹽水洗傷口,不是讓你殺人,啊——”

“這就好,這就好,您老忍這點兒。”薑簡小跑著上前,蹲下身,遞過一大把剛剛洗幹淨的蒲公英,“把這個嚼碎了吃下去,解毒去火。”

胡子曰扭過頭,毫不客氣地從薑簡手中叼過蒲公英,大嚼特嚼,一股強烈的苦味,直衝腦門,刺激得他鼻涕和眼淚直流。然而,背後的疼覺,卻瞬間被抵消了一小半兒,令他的身體迅速鬆弛了下去,癱在地上不停地打哆嗦。

“我再去給您弄口吃的,然後等您有了力氣,咱們得再用燒紅的匕首把傷口烙一下。您別怕,我們會盡量輕一點兒。實在不行,就用蒙汗藥把您麻翻了再烙。”薑簡用手幫胡子曰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柔聲叮囑。

“蒙汗藥,你怎麼會用那東西!”胡子曰問題,尖叫著詢問。隨即,就意識到,肯定是自己那幾位好兄弟所給,氣得用手錘地,“不用麻翻,那東西用多了,人就會變成傻子!你們盡管動手。老子剛才隻是想叫喚兩聲,證明自己還活著,啊——”

說話間,杜七藝又重新蘸了鹽水,幫他清洗另外一處傷口,疼得他用手揪住地麵上的青草,慘叫連連。

類似的傷口,他後背上有兩處,大腿側麵和右胸口各有一處。大食匪徒先前顯然是想活捉他,所以攻擊時主動避開了要害部位,以免造成致命傷。否則,他根本撐不到薑簡等人趕至。

但是,所有傷口都進了水,如果不及時處理,一旦風邪入體(破傷風),縱使神仙出手,也無力回天。

時值初秋,地上的青草長得濃密且粗壯。卻在短短十幾個彈指功夫,就被胡子曰給薅禿了一大片。

薑簡看得不忍心,連忙將手中剩下的蒲公英,一股腦塞進他的嘴裏。強烈苦味兒,再度將疼痛衝談。胡子曰停止慘叫,趴在地上氣喘如牛。

“大食人隻跑掉了三個,剩下的全被我們射死在蘆葦叢中了。”駱履元機靈,蹲下身,一邊幫胡子曰擦汗,一邊想方設法分散他的注意力,“那幫家夥,可比突厥人難對付多了。明明人數沒咱們這邊多,居然還想趟著水過來把羊皮筏子弄翻!”

“能被派到漠北來的,都是身經百戰的精銳。並且,以前應該很少吃敗仗。”胡子曰果然“中計”,迅速接過了他的話頭,“也不知道羯盤陀身邊,像這樣的大食幫凶還有多少。如果兵力超過五百,肯定是個大麻煩!”

“應該沒有那麼多,大食人眼下隻占據了波斯。從波斯到突厥別部,中間要麼經過龜茲,要麼從突騎施人的聚集地繞路。無論走哪條路,想要不驚動大唐邊軍,他們都得假扮成商隊和夥計,或者馬賊,規模不可能太大。”薑簡在幾個月之前,跟另外一夥大食匪徒打過交道,多少掌握了後者的一些情況,想了想,低聲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那倒是!”胡子曰輕輕皺眉,又輕輕點頭,“不過,若是三五百人,夾在商隊中分批混過來,也不會太難。龜茲那邊,就沒多少正經邊軍,全靠周邊各部落一起幫忙撐著。可各部落逐水草而居,行蹤不定。做事情,也不會像邊軍那樣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