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路,迷得可是有點遠!薑簡朝著吳黑闥拱了拱手,沒有說話,感激之情卻寫了滿臉。
龜茲位於受降城西三千多裏,而回紇王庭在受降城東偏北一千多裏處。向導再糊塗,也不可能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楚。
吳黑闥有關迷路的說法,根本就是在掩耳盜鈴,如果朝廷認真追究,他老人家即便不丟官罷職,也會落一身麻煩。
“別婆婆媽媽,老夫還巴不得早日解甲歸田,頤養天年呢!”吳黑闥卻不需要薑簡的感激,把大手擺了擺,笑著說道。
“師父哪裏老了?比起廉頗、黃忠,您還正當壯年呢。我估計聖上也是這麼想,所以舍不得讓師父閑著!”有些恩情,沒法掛在嘴邊上,薑簡又拱了下手,笑著回應。
這話,聽在耳朵裏可是太受用了。吳黑闥手捋白須,笑著數落,“小兔崽子,打仗的本事沒見漲,誇獎人的本事,倒是日益精進了。讓老夫都有些懷疑,你究竟是不是老夫的弟子!”
話音落下,歪頭看了看薑簡,又快速轉換話題,“說吧,你今天到底是怎麼顯本事來著?我看這戰場的屍體橫七豎八,好像打了不止一仗。另外,你剛才說還有婆潤和另外一路兵馬,到底是怎麼回事?
“師父容稟……”知道師父是想趁熱打鐵,指點自己用兵之道,薑簡也不矯情,將自己昨夜和今日對戰局的布置,原原本本地描述給吳黑闥聽。
當聽到瓦斯特勤連夜去拜會幾個別部吐屯,曉以利害,順便在烏紇與吐屯們之間灑下懷疑的種子,老將軍吳黑闥滿意地輕輕撫掌。聽到薑簡用婆潤的親兵和幾百回紇精銳,拉下麵甲冒充大唐邊軍,老將軍迅速扭頭看向自己身後這支冒牌兒玄甲軍,刹那間覺得薑簡絕對得了自己的真傳,日後定然會光耀門楣。
當聽聞婆潤親自帶領數千兵馬詐敗,吸引走烏紇和此人麾下的主力,老將軍則忍不住搖頭,數落薑簡用兵冒失,萬一婆潤逃得不夠快,或者中了冷箭,豈不要前功盡棄?當聽到薑簡帶領五百假冒的“唐軍”,擊潰了烏紇留下來的一營兵馬,並且成功驅趕潰兵去衝擊烏紇的本陣,老將軍欣慰地連連點頭,“好,好,不愧是我的弟子。咱們爺倆,做事情的手段都一模一樣。可惜你手頭兵力太少,並且缺乏訓練,否則,說不定今日就能陣斬烏紇,一勞永逸!”
“隻是沒想到烏紇如此殺伐果斷。”薑簡笑了笑,有些慚愧地補充,“發現勢頭不對,立刻用羽箭朝潰兵頭上招呼。沒費多少力氣,就把局麵又扳了回去!”
“那不是殺伐果斷,那是心黑!”吳黑闥撇了撇嘴,毫不客氣地反駁。“表麵上是把局勢扳了回去,實際上,卻會失了軍心。那回紇將士,誰人不是爺娘生養的,還能一直分不清好歹?替烏紇賣命,烏紇卻把他們當草芥,接下來,誰還肯甘心為烏紇效死?不信你看著吧,從今天往後,烏紇那邊的人,一定會越來越少。而婆潤這邊,勢必不斷有人來投!”
……
師徒倆說得投機,不知不覺,就忘記了時間。仿佛一眨眼功夫,胡子曰那邊就已經帶人打掃完了戰場,派人過來請示下一步行動。薑簡扭頭看了看,發現天色還早,便笑著向吳黑闥發出邀請,“師父既然迷路了,不妨去瀚海都護府小住幾日。那邊背靠高山,夜晚的時候,風比這邊小許多!”
“那可不成,老夫是不小心迷路,才跟你遇上。如果真的去了瀚海都護府,就成了未奉聖旨,就私自出兵給婆潤撐腰了,與朝廷規矩不符!”吳黑闥想都不想,就笑著拒絕,“該做的樣子,還是要做的。老夫暫且在這附近,紮營休息幾天,等將士們養足的精神,就繼續趕往龜茲。”
“師父這麼急著走,龜茲那邊有戰事麼?”薑簡頓時心裏有些舍不得,眼巴巴地看著吳黑闥發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