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小兔崽子找死!”烏紇又氣又急,三步兩步衝回帥案後,抓起令箭就準備調兵“平叛”。
“勃勃,婆潤那邊有多少兵馬?到目前為止,有幾個吐屯回應了他?”關鍵時刻,賀魯長老倒比烏紇更沉得住氣,坐在地上,連聲追問。
“回長老的話,目前還沒探聽清楚,婆潤身邊到底有多少兵馬。他的請柬剛剛發出,各部吐屯這會兒應該還來不及做出回應。”勃勃這才注意到賀魯長老被自己撞翻在地,一邊伸手攙扶對方起身,一邊快速補充。
“俱羅勃的兒子,是不是跟他在一起?昨天夜裏偷襲了突厥飛鷹騎的,是不是他?”賀魯長老沒得到滿意的答案,問話聲變得更加急促。
“不,不清楚。斥候剛剛派出去。偷襲了飛鷹騎的,肯定是他。他在請柬上,大肆宣揚了此事,說,說突厥別部外強中幹。三千飛鷹騎,被他隻帶了兩百親兵,就打了個落花流水,將來,將來車鼻可汗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打得過大唐天兵……”侍衛隊正勃勃想了想,再度做出回應,但是聲音卻越來越低。
“胡吹大氣,二百親衛打敗了三千飛鷹騎。他怎麼不說,自己孤身一人殺了陟苾?”烏紇氣到了極點,大聲冷笑。
“吹牛,絕對是吹牛。即便是大唐府兵,也不可能做得到!”賀魯長老,也不相信勃勃的彙報,撇著嘴連連搖頭。
這二人地位顯赫,親兵隊正勃勃當然不敢跟他們爭辯。然而,內心深處,卻有一個聲音清晰地告訴勃勃,婆潤的話,應該不完全是吹牛。
昨天夜裏,突厥飛鷹騎被打得潰不成軍。哪怕婆潤那邊,當時真的有俱羅勃麾下的嫡係精銳幫忙,他所掌握的兵馬總數,都不會超過三千。
而飛鷹騎,在突厥別部那邊,卻是如假包換的精銳部隊,絕非由尋常牧民拚湊起來的烏合之眾。三千突厥精銳,連數量低於自己的回紇人都打不過。車鼻可汗,憑什麼去跟大唐爭鋒?
“婆潤那邊,到底有多少人?”
“俱羅勃的兒子安吉,真的沒幫忙麼?”
“飛鷹騎也太不經打了。即便俱羅勃的兒子安吉出兵幫忙,三千飛鷹騎……”
議事堂內,其他長老們則開始交頭接耳。不願相信婆潤的宣告,同時,也對車鼻可汗的實力,深表懷疑。
“不能任由那小兔崽子繼續妖言惑眾。來人,傳我的汗令,給各部土屯。十天之後,齊聚白鹿穀,剿滅背叛祖宗的小賊婆潤。誤期不到者,以叛賊同謀論處!”將眾長老的表現,全看在了眼裏,烏紇不敢再耽擱,手扶桌案高聲宣布。
“大汗,敵軍實力不明……”賀魯長老本能地想要勸阻,然而,話剛剛說出口,就被烏紇用目光給逼了回去。
曾經追隨在大唐的旗幟下征戰多年,他們多少都學到了一些中原兵法精髓。也曾經聽說過“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這句至理名言。然而,眼下,烏紇卻已經沒有時間,去考慮婆潤那邊實力的強弱。
自從婆潤豎起回紇可汗和大唐瀚海都護府兩麵旗幟那一刻起,烏紇跟他之間的戰爭,就已經徹底變了性質。
不光涉及到誰應該是汗位的正統,還涉及到了回紇十八部對今後道路的選擇。
選擇支持烏紇,意味著回紇十八部即將與突厥別部並肩對抗大唐,事成,就有機會平分漠北草原。選擇婆潤,則意味著回紇十八部希望維持現狀,永遠做大唐的爪牙和附庸。
各部吐屯,大多數都與吐迷度汗的同齡,經曆過投靠大唐之前,在突厥頡利可汗壓榨下朝不保夕的日子。並且跟老糊塗吐迷度汗一樣,認為是大唐給草原帶來了和平與繁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