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不是大食馬賊,雖然這夥人也都從頭到腳裹著黑布。但是,大食馬賊的鐵盔外那塊黑布,卻纏繞得頗為精心,一圈又一圈,圓圓地綁成一個帽子。而新殺過來的這夥馬賊,卻隻是用黑布蒙住了臉孔,腦袋頂上戴的,也隻是一頂皮盔。
馬賊的數量也不多,充其量,跟自己這邊人數仿佛。馬蹄帶起的煙塵根本沒在其隊伍之後形成黃雲,就被風輕鬆吹散。
在馬賊的隊伍前方三十多步遠,有一個穿著褐黃衣服的身影,正策馬倉皇逃命。看體型,應該還未成年,或者頂多跟大夥年相近!
“向我靠攏,所有人,向我和史笸籮靠攏!以我們兩個為屋脊,結品字……,結屋頂陣!結氈包頂那樣戰陣,駱駝緊緊挨著駱駝。”沒等史笸籮看得更仔細,薑簡的聲音已經再度響徹原野,“馬賊人數沒咱們多,戰馬也沒有駱駝高。咱們們把駱駝擠在一起結陣。如果馬賊敢向咱們發起進攻,咱們就一起砍死他!”
“不是大食馬賊!不是大食馬賊!”
“結陣,聽薑簡的,結陣,結屋頂那樣的戰陣……”
“馬賊在追殺別人,不是衝著咱們來的。”
“衝著咱們來的也不怕,結陣砍死他們!”
刹那間,眾少年們全都從絕望中掙脫了出來。一邊扯開嗓子互相提醒,一邊驅動駱駝,在薑簡和史笸籮二人的兩側和身後,排出了一個粗糙的倒扇形。
“把身上的罩袍去掉,露出頭盔和鎧甲來。把兵器全都拔出來,豎在胸前。”迅速扭頭看了看夥伴們的情況,薑簡繼續高聲命令。心情非常緊張,語調卻從容不迫。
他剛才故意沒有說,如果馬賊隻是追殺“獵物”,與大夥擦肩而過該怎麼辦?因為他自己心中,也沒想好該怎麼辦。
以大夥目前的狀況,如果馬賊不主動向大夥發難,大夥的確不應該多管閑事。然而,見有人落難卻袖手旁觀,絕非一名俠客所為。
“救命,救命——”沒有更多的時間讓薑簡去權衡利弊,被馬賊追殺的少年,已經清晰地看到了薑簡等人的存在。一邊策馬向駱駝隊靠近,一邊高高地舉起了雙臂。“我是回紇部落大埃斤之子,我父親還是大唐的瀚海都護……”
“夥計,大路朝天,各走一邊。朋友今天行個方便,別管閑事。我們抓了那個逃奴就走,不做任何逗留!”追過來的馬賊頭目,也清晰地看到了少年們身上的鎧甲和頭上的鐵盔,將坐騎的速度稍稍放緩,雙手抱住刀柄,高聲畫出“道道”。
騎在駱駝背上少年少女總計有三十出頭,一個個看起來疲憊不堪,肯定不是他和他麾下下的嘍囉們的對手。
然而,少年少女們身上的盔甲和手中兵器,卻頗為精良。他如果貿然率部發起攻擊,所付出的代價肯定不會太小。
所以,在馬賊頭目看來,各走各的路,彼此相安無事,對雙方來說,都是最好的選擇。
然而,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帶隊的少年,卻非常不給麵子,直接將手中的長劍指向了他的鼻梁,“抱歉,這件事兒,老子管定了!你要麼自己滾蛋,要麼放馬來戰!”
“你……”對的回應,實在過於出乎意料,馬賊頭子頓時有點轉不過彎子來,抱著橫刀的手,也僵在了身前。
“若聞不公,縱使為惡者遠在千裏之外,亦仗劍而往。道義所在,縱赴湯蹈火,也不敢旋踵!”默默在心中念了一句,薑簡將長劍擺了擺,笑著向少年發出邀請,“過來,去駝隊背後。別怕,隻要我們在,馬賊就休想碰到你一根寒毛。”。
前兩句話,在胡子曰所講的故事裏,出現過不止一次。每次,都能讓他熱血沸騰。
說故事的人已經老了,未必還能做得到。
但這些話,卻沒有錯。
而他,正年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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