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搭理他們怎麼叫喚。咱們這邊占據了地利,七個打八個,還有五名弓箭手壓陣,贏定了。”史笸籮輕蔑地看了大食斥候們一眼,低聲給大夥鼓勁。
“對,咱們占據了地利。”薑簡笑了笑,點頭表示讚同,“等會兒咱們是沿著山坡往下衝,大食人卻要仰麵向上,地勢對咱們非常有利。隻要結陣把他們衝散,再幹掉帶隊的頭目,咱們基本就鎖定了勝局。”
“嗯!”眾少年握緊手中兵器,用力點頭。
“那就去收拾鎧甲,記得把鐵板都插好。然後,調整呼吸,等他們上來。”薑簡能交代的已經交代完畢,笑著揮手。鎮定得仿佛身經百戰的老將一般。
事實上,他的心跳速度,比平時高了足足一倍有餘。雙眉中間的區域,也因為緊張而陣陣發麻。
但是,此時此刻,他卻必須裝出勝券在握模樣,慢條斯理地整理鎧甲,插入鐵板。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大夥兒看到自己的真實內心。
‘當家的不能喊窮,否則全家的日子就沒法過了。帶兵打仗,也是一樣。’胡子曰在故事當中,曾經用過日子的道理,來類比如何做一個合格的主帥。
薑簡當時因為覺得這個比方非常有趣,所以印象深刻。卻沒想到,自己這麼快,就成了故事裏的“當家人”。
“老天爺保佑,我能夠贏下這一仗。”偷偷看了一眼大呼小叫衝過來的追兵,他在心中默默祈禱。
老天爺沒有回應,四下裏,隻有追兵的威脅聲,腳步聲和同伴們沉重的呼吸聲。
“別緊張,咱們一定能贏!咱們累,他們同樣一夜都沒睡覺。”他笑了笑,用極低的聲安慰大夥。同時自己先深深吸氣,又將肺裏的空氣用力吐出。
吸氣,呼氣。再吸氣,再呼氣。
隨著胸脯的起伏,他感覺到自己雙眉之間的區域不再麻木。耳朵也變得越來越靈敏。
他聽見有一個追兵在山澗旁跌倒,然後罵罵咧咧爬起來,繼續向自己藏身處靠近。
他聽到追兵的腳步聲越來越沉重,罵聲越來越囂張。
他聽到獵犬在咆哮,上氣不接下氣。
他聽到山澗中的流水,轟隆隆而下,宛若瀑布。
“去死!”頭頂上的忽然傳來一聲叫罵,緊跟著,是羽箭脫離弓弦的聲音。
一個擔任弓箭手的少年,受不了臨戰前的壓力,搶先向追兵發起了攻擊。
“壞了!我忘記了弓箭手那邊,也全是新手!”薑簡追悔莫及,卻強迫自己不要立刻采取行動。先伸手拉住作勢欲衝的史笸籮,然後從岩石後探出半個頭,繼續觀察敵軍。
敵我雙方相隔足足四十步遠,哪怕是居高臨下,匆忙放箭的少年也無法保證準頭。羽箭落在草地上,濺起了一串綠色的碎屑。
敵軍立刻發現前方有埋伏,果斷停止推進,就地尋找岩石躲藏。待發現伏兵好像隻有四五個人,又大罵著重新發起了進攻。
八名敵軍,一頭獵犬,迅速組成一個雁行陣。帶隊的小頭目,將身上的黑袍解下來,當作軟盾快速揮動,遮擋從上方射下來的羽箭。六名兵卒分成兩隊,彼此拉開距離,如同南來的大雁般,一左一右跟在他身後。
最後一名斥候,則取下了背上的羽箭,仰麵朝天發出了一支響矢“吱——”
拴在箭杆上的哨子,發出淒厲悠長的聲音,將找到獵物的消息,傳得很遠很遠。
大賀止骨又驚又急,趕緊帶著弓箭手們放箭殺敵,然而,戰果卻乏善可陳。
“射狗!先射狗!”薑簡脊背陣陣發涼,卻果斷高聲提醒。
擔任弓箭手的少年們,終於記起了各自的職責,紛紛調轉角弓,朝著獵犬展開攢射,眨眼間,就將走在追兵隊伍前頭的獵犬,給射成了一隻刺蝟。
追兵們怒不可遏,咆哮著加速前衝。大賀止骨帶著弓箭手們,咬緊牙關繼續開弓放箭。堪堪又射了兩輪,卻隻放倒了一名敵軍。
少年們胳膊開始發酸,追兵也近在咫尺。
“動手,跟我上!”薑簡大吼一聲,帶頭從藏身的岩石後撲出,直奔追兵的頭目。
響箭已經被追兵放出,敵軍的大隊人馬,很快就會出現在山腳。這會兒,想改變對策,已經徹底來不及。
他隻有盡可能地殺傷眼前的這夥雜碎,搶到更多的兵器,才能讓更多的同伴,不至於空著手跟敵軍拚命。
至於六十一名被命運安排在一起的少年,能否拚得過一支身經百戰的精銳斥候隊。薑簡暫時顧不上去想,也不願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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