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那邊有一條河,我不會水!”忽然看見了被捆成一團的薑簡,史笸籮頓時愧疚得無地自容,紅著臉,期期艾艾地解釋。
“沒事,一會兒見了蘇涼,咱們再跟他談談。他抓咱們,不過是想賣個好價錢。”事到如今,薑簡也不能責怪史笸籮運氣差,艱難地給了對方一個笑臉,低聲安慰。
“我跟他談花錢自贖。無論他開價多少,我都答應他。包括你那份!”史笸籮立刻又來了精神,自己給自己打氣兒。隨即,又快速將目光轉向阿波那,繼續高聲誘惑,“阿波那,你想做特勤,其實很簡單。在草原上,阿始那家族想扶一個部落起來,隻是舉手之勞。送給我回金雕川,你甭說做特勤,做埃斤都輕而易舉。”(注:埃斤,部落首領。也可以自稱小可汗。)
“閉嘴!頡利可汗都被抓到長安多少年了,你打著他的名號能糊弄誰?”阿波那卻遠不像表麵那樣粗線條,抬起手,幹脆利落地給了史笸籮一巴掌。
“我伯父的確是頡利可汗,他雖然去了長安為官。可我阿始那家族,在草原上的仍舊說一不二。”史笸籮連躲都沒法躲,卻不泄氣,扯開嗓子繼續高聲叫嚷。“你怎麼也不可能做一輩子馬賊?你自己願意,你麾下的弟兄,老了總得有個歸宿吧!我阿始那家族……”(注:上章寫成了叔父,已修改。)
“去你娘的阿始那家族!”阿波那抬手又是一巴掌,不怒反笑,“老子是大漢光文皇帝的嫡係血裔,用得著你阿始那家族來扶?我們劉氏執掌草原的時候,你阿始那家族,還是一群打鐵的奴隸。”
“你!”史笸籮徹底說不出話來了。並非因為怕挨打,而是羞惱。
薑簡在一旁,則恍然大悟,隨即,苦笑連連。
他先前就很奇怪,為何阿波那自稱匈奴劉氏。原來,根子在這兒。
三百九十多年前,匈奴單於冒頓的後人劉淵,趁著中原內亂,建立了後漢。然後又效仿光武皇帝劉秀,自稱光文!
而劉淵之所以姓劉,則還要倒追到大漢高祖皇帝劉邦。此人在立國之初,迫於形勢,將一位宮女認作宗室之女,嫁給了匈奴大單於冒頓,並與冒頓約為兄弟。
“你笑什麼,老子說錯了麼?”阿波那非常敏感,察覺到了薑簡臉上那一閃而逝的苦笑,立刻誤以為他在嘲笑自己,迅速蹲下身,與薑簡近距離四目相對,“你問問他,突厥兩個字,是不是來自鐵盔?他阿始那家族的祖先,是不是一群鐵匠?更何況,草原上向來一狼死,一狼立,他頡利可汗敗了,自然輪到新的狼王登場,哪還有阿始那家族什麼事情?”
薑簡沒力氣反駁,也沒興趣跟他爭論。索性閉上了眼睛,權當他在自說自話。然而,在內心深處,卻不由自主想起了一件事,大唐皇帝陛下纏綿病榻。
那車鼻可汗,最初未必不是真心想要歸附。但是,在安調遮和自家姐夫韓華兩人帶著使團抵達漠北之際,大唐皇帝,草原各部公認的天可汗病重的消息,也傳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