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身在何處?”
“他已死了。”
眼見再瞞不住,風不同索性破罐子破摔,將實話告訴了鄭墨。
噗!
鄭墨的臉頓時更蒼白幾分。
本就顯得蒼老的他,此刻更像是個如風中殘燭的老頭兒,癡傻的坐在桌上,雙目無神,死死盯著桌麵。
綰月瞪了眼風不同,但終究不好多說什麼。
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
良久,鄭墨終於再開口,問道:“師父天下無敵,何人可殺他,又怎麼會死?”
風不同道:“他死於天怒。”
“天怒?嗬嗬……”
鄭墨淒冷一笑。
他早就知道,師父他老人家,是在與天對弈。
他不信師父會輸。
但,師父死了。
鄭墨似是自言自語:“竟是如此嗎?”
“節哀。”
綰月也不知該如何勸慰。
店家取了鑰匙,從櫃上下來,正要將鑰匙遞到鄭墨手中,卻見鄭墨起身,向著屋外走去。
綰月連忙起身,問道:“你去哪兒?”
鄭墨瞥了一眼綰月,有氣無力的反問道:“還能去哪兒?回帝都。”
綰月一愣。
但隨即,又很快反應過來,喚出桂魄,攔在鄭墨麵前。
鄭墨回頭。
雖手無縛雞之力,但那雙見過無數生死的眼,冰冷的出奇,就連綰月不由得心底一顫。
這哪是個凡人,分明是一尊手握無數人鮮血的殺神。
鄭墨低吼:“你,要以下犯上?”
綰月雙拳緊攥。
一時之間,竟愣在了原地,就連桂魄都掉落在地。
鄭墨拂袖而去。
背影佝僂寂寥,看著實在覺得辛酸,就這麼顫顫巍巍,出了小店門。
風不同皺眉:“就這麼放他回去了?”
剛才那一瞬,就連風不同都有些心驚,區區一個凡人的眼神,何以可怕至此。
綰月輕歎:“今日攔住他,明日他也會想辦法離去的。與其我們去攔,倒不如告訴滄玄,在路上刁難他一二,縱然他真回了帝都,也需個一年半載的,到時候他也該想明白了。隻要不真的出事,無妨的。”
“也隻有如此了。”
風不同點頭。
擬好書信,又喚來那白鶴,重新送回了帝都。
鄭墨這一路走的並不容易。
加之因這連年戰事,鄭墨的身子骨早已被透支的嚴重,一整日工夫也不見得能行個十幾裏路。
加之沿途官員的有意刁難,連城門都進不去。
隻好一路沿著山間,風餐露宿,時不時還需防著山間野獸。
運氣好了,才能遇上一戶人家,不至於住宿野外。
不過,各地官員終究是不敢真的得罪這位位極人臣的丞相大人,雖明麵上不許他入城,背地裏也隻得偷偷派人跟著,生怕鄭墨真的在路上遇到些意外。
若是哪一日丞相大人想清楚了,他們也好第一時間趕來,接大人回山。
可惜,他們大概是等不到那一天了。
畢竟鄭墨可曾是在亂世之下獨行八千裏的,滄瀾國這太平盛世,行個千裏路,可還真難不住他。
與此同時,萬裏之外。
岩帽山。
李慕仙臥在榻上,苦思冥想了幾日,終於翻了個身,從臥榻上坐了起來。
“他不該就這麼死了。”
“他是有意尋死的,不,他根本未死!”
李慕仙話音急切。
說得越多,便越是顯得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