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入魔。”
隻是這話,李慕仙是已聽不到了。
清自在獨坐草廬,再無可能勸得回李慕仙,唯有在這方寸之地,擺弄自己手中那一盤已無關緊要的棋局。
一子落下。
敗局已定。
清自在抬頭,所居草廬,已隨風而散。
天際雲層飄散,風雨飄搖。
本就是必敗之局,既然求死不得,清自在索性送出手中之子,哪怕這代價,是萬劫不複。
閉目。
清自在身軀再度發生變化。
本蒼老如風中殘燭的哪一副殘軀,一點點蛻變,再化作少年模樣。
“清遠。”
清自在輕呼。
聲音不大,但傳得很遠,隨風飄蕩,到了上清觀道場。
清遠正在道場傳道,幾個輩分不低的弟子細細聽講,可正到興頭上時,清遠的聲音卻戛然而止。
“師尊?”
最不怕事的三全輕聲喚了一句。
師兄弟幾人還以為,是師尊在書中看到了什麼深奧的東西,要思索片刻後才可傳授。
卻不想,清遠將書甩給了大弟子,隨口丟下一句:“你們自行修煉,我去去就來。”
語罷。
清遠身影離去,急匆匆的。
幾人看得一頭霧水,師尊他老人家何許人也?上清觀掌教,天塌不驚的存在,這是出了什麼事,能讓他這麼冒冒失失離去。
閑不住的三全碎嘴道:“莫不是等會兒要下雨,師尊跑去收衣服了?”
劉大瞥了三全一眼,有些無奈。
三全也自知這笑話有些無聊,索性聳了聳肩,未在多言。
清遠離了道場,便徑直往上清觀禁地而去,清自在假死這些年來,他從未踏足過禁地,而清自在也從未主動喚過他。
現在突然來了這麼一出,定是有要緊的事。
“師尊。”
清遠已至禁地,不見那草廬。
唯有依舊少年模樣的清自在,立於山巔,靜靜瞧著清自在。
見此,清遠心頭不由一喜,上次見師尊時,他可是一副老態,如風中殘燭。
現在卻是一副少年模樣,看來是已恢複了。
見清遠,清自在笑道:“先前我說,這百年內,若有風雨,你可來禁地尋我。”
“師尊的意思是……”
不知為何,清遠隱隱有些不好的預感。
清自在又低語:“我怕是守不了這百年了,接下來我所說的話,你定要全部記下,不可出半點紕漏。”
聽得此言,清遠心頭更是一顫,想要再說什麼,但當他抬頭看著清自在時,話到嘴邊,卻說不出口。
這一次,隻怕清自在,真的要羽化了。
清遠沉聲道:“謹遵師尊法旨!”
清自在道:“你需記住,無論天下局勢如何,縱是日後青雲宗式微,你也斷不可與之交惡,甚至,需保它三大宗之位。”
清遠不解:“為何?”
“青雲宗一日尚在,這天下,就亂不了。”
清遠默然。
他仍不能理解清自在話中真意,但即便如此,依舊應下。
師尊的話,何時出過錯?
清自在又問:“小輩之中,誰可堪大任?”
“我那兩個小徒弟,劉大、三全,天資皆是上佳,三全自小在山中長大,師尊也曾見過,而那劉大更是葉塵親自舉薦來的,總不會出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