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陌生人,一個靠在床頭,一個坐在床尾的椅子上,一個陷入回憶,一個聽得入神,女孩柔亮的聲音道出久遠蒼茫的故事,好像一個曆盡千帆的人,再述說她的過去,而對方也是個合格的聆聽者,他不發一言,全心的進入了這個故事裏,謙卑的仿佛一名小輩。這便是絲楠和塞哲的相處模式。
絲楠說完,太陽已經露出了一絲亮光,“不知不覺都過了一夜,你困嗎?”她轉頭笑著問塞哲。
塞哲用深沉的眼光看著她,心頭有一種從未有過的沉重,絲楠所說的每一句話都能與他們家族記錄的曆史對應,一些內容就連他自己都不清楚,“如果在聽了你的故事後,還有睡意,那就隻有蠢豬吧。”
絲楠撲哧的笑了,“你比海默幽默多了,他整天端著架子,眼睛恨不得長得頭頂上去,我每次和他說話都會被氣得半死。”
“他和我真的那麼像?”塞哲頭一次質疑起自己引以為傲的外貌。他知道自己和一位先人長得像,他曾在族譜裏看到過伊萊海默發黃的照片。模糊的畫麵的確能看出相似的輪廓,因為好奇,塞哲把族譜中海默的資料全都閱讀了一遍,才牢牢記住了伊萊海默的名字。所以他才在聽見絲楠說起海默時那麼震驚,族譜裏幾千號人物,不是每一個都銘記在心的。
“像,特別像,我第一眼看見你,還以為海默也來到現代,你完全是他的複製品呀,沒想到竟然是阿朗的後輩,基因這東西真是太神奇了,”絲楠感慨萬千。沒錯,塞哲是小瓊斯蘭的曾曾曾孫,他的曾曾曾祖母正是佳妮,也就是說他和絲楠本來還有稀薄到可以忽略不計的血緣關係。
“按照輩分,你應該叫我什麼呢,”絲楠摸了摸下巴,“我和佳妮是表姐妹,佳妮又是你的,,,”
“停止,”塞哲強行製止絲楠欲攀親戚的想法,“你現在是另一個人,和我們家族一點關係也沒有。”他的語氣有點惱羞成怒的意思,讓他叫這個比他還小的女人姨曾曾曾祖奶奶,不荒謬可笑嗎?
“這麼說,你完全相信我的話了?”絲楠的語調上揚帶著喜悅。
“嗯,我勉強接受你所說的。”
絲楠的笑意更深,這是她回到現代後最開心的時刻,因為終於有人可以與她分享心底藏著的巨大秘密,而且還不是以看待神經病的方式。這些日子絲楠沒有哪一天過得不壓抑的,她時時刻刻擔心自己哪一天醒來就把那些記憶忘了,擔心那些記憶隻是她虛幻出來的。所以焦慮的她對父母弟妹發火,情緒總是處在崩潰的邊緣。不過現在好了,她認識了塞哲,知道瓊斯蘭家族是真真正正存在過。
兩個天南海北原本毫無交集的人就這樣拉近了關係。
“那你知道歐羅斯家族嗎?”絲楠終於問出自己最關心的問題。
塞哲疑惑搖頭,“沒有,它也是南方的家族嗎?我從未聽說過。”
絲楠眼中露出明顯的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