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楠剛想開口說什麼,就被敲門聲打斷了,迪斐不等他們反應就推門進來,看見詹姆斯,故作訝異的說,“抱歉,沒想到你今天在這裏。”
騙鬼呢,外麵的眼線那麼多,他能不知道詹姆斯來了?詹姆斯也明白他的言外之意,轉頭對絲楠說,“我先走了,後天再來給你檢查,我說的那些注意事項你一定要嚴格遵守。”
“噢,好的,”絲楠把詹姆斯送走,才去麵對如門神一樣的迪斐。迪斐坐在她的椅子上,翻著她之前看過的長篇小說,眉宇間專注又認真,窗玻璃上的陽光漸漸淡薄,他側麵的輪廓卻越加深刻,絲楠不禁想起曾經那個孤傲的少年,他也有過一片赤誠的內心世界,卻被現實的殘酷多打破。
絲楠默默歎息,她有時候覺得自己是可以理解迪斐的,有時候又覺得他實在不可理喻。矛盾重重,可是她始終顧及昔日的友誼,所以才沒有把關係鬧到最僵。
迪斐感覺到絲楠的目光,視線移向她,眼裏浮起一抹簡單的笑,“今天我們出去吃飯吧。”
鬼使神差的,絲楠答應了。太久沒出去‘放風’,絲楠都能聞到自己身上一股黴味,和誰吃飯並無所謂,能透透氣也算好。
迪斐已經預定了一家餐廳,金碧輝煌自不必說,還有私密性。絲楠從下馬車到進入包廂,沒有一個人看清她的臉,連訓練有素的服務員都忍不住偷瞄她,可惜她臉上戴著大大的口罩,頭上還戴著氈帽,一根頭發都沒露出來。作為政界炙手可熱的佼佼者,許多人都認識迪斐,不少用餐的賓客看見他都主動打招呼。見著他帶著女人來吃飯都十分好奇,要知道與迪斐盛名相反的是他對女人的冷漠距離。
按他的年齡也不算特別年輕了,同齡男人要不就是已經墨守成規的娶妻生子,要不花心大蘿卜女友情人一堆。可是迪斐卻是異類中的異類,私生活幹幹淨淨,他身邊真正公開的女人隻有邦尼特家族的未婚妻那位伊納小姐,但他們的婚約早就取消了,而且沒有人在巴黎再見過伊納。除了伊納,和迪斐沾上關係的唯二女人就是絲楠,問題是他們從未在公眾場合一起出現。
“怎麼突然想到請我吃飯?以你的個性,還不如請廚師在家裏做,”絲楠看著麵前豐盛的佳肴有些煞風景的問迪斐。浪漫的燭光晚餐不存在他們的生活裏,無論普爾曼,還是她亦或者迪斐,都是務實派,不會花心思在無用的東西上,大抵這都是再殖民地養成的習慣罷。
“我聽女傭說這幾天你胃口不太好,想到這家餐廳的墨魚做得開胃最有名,才想帶你來嚐嚐,”迪斐把一個盤子推到絲楠跟前,“趁醬還未淋透快吃吧。”
絲楠望了他一眼,一個男人會在什麼情況下對一個懷著別人孩子的女人如此用心呢?她想起臨離開滕恩爾前,萊德賽爾夫人匆匆來見過她一麵,對她說的話,
“在我們這個社會,私生子是沒有好下場的,我丈夫的私生子沒有一個登得上大雅之堂,有資格拿到他的財產,你再看伯恩瓊斯蘭突然冒出來的那個私生子,瓊斯蘭家族壓根沒拿正眼瞧過他,還算他有自知之明,最後自己灰溜溜的走了。現在普爾曼下落不明,我話往難聽點說吧,他要是死了,你的孩子出生就注定是私生子,你以為歐羅斯家族會認他嗎?他們家族更注重門第,要不然普爾曼不會至今遊離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