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宴會與其說是為了壓驚,不如說是為了告別,幾天後米歇爾父子就走了,這大概是眾人最後一次機會拉攏和討好兩人,天知道再見到他們是什麼時候。值得玩味的是,作為米歇爾的合夥人,加菲爾德一家今晚沒有一個人參加。
繁忙的總統先生並非隻匆匆露一麵就離開,而是留下來與米歇爾喝了一杯酒,他的保鏢和護衛把宅子牢牢包圍住,一隻蒼蠅都飛不出去,搞得其他賓客一個個如坐針氈,如臨大敵,話也不敢亂說。
“聽說你獲救是因為你的養女?”總統突然問米歇爾,“她今天在這裏嗎?我想見見她。”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好像他真的隻是對絲楠好奇而已。
問題是所有人都知道絲楠弄出了一個工會,成了一個民間領袖,前陣子各地的示威集會鬧得多大啊,她膽子大道公然與政府作對,讓總統恨得牙癢癢的,若不是看在米歇爾的麵子上,絲楠的結局不是被捕就是被暗殺。
“她不,,,”普爾曼要說絲楠不在,被米歇爾一個眼神製止了,米歇爾說,“我讓人現在帶她過來。”
他話音剛落,絲楠就主動從台階上下來,朝他們走去,其他人不自覺的為她讓開一條道,懷著不同心思看著她。
她本不想參加宴會,穿著再樸素不過的藍白相間的棉布裙子,頭發紮成一個獨辮,像修長的波浪垂在身後,她沒有化妝,比濃妝豔抹的婦人都不如,從時尚的女老板到工人運動的發起人,她不見絲毫落魄狼狽,依舊昂首闊步,看似單調的色彩間卻蘊含著一種莫名別樣的風情,一種天地渾然的意境,就像一杯茶,越品越有味道。
總統是第一次見到絲楠,如果不是站在對立麵上,他會打從心底欣賞這樣獨立的女人,她身上的氣度,真不像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
“總統先生,您好,”絲楠彎腰行禮。
總統頷首,“你好,你的大名我如雷貫耳,”出乎意料的,總統的語氣很溫和,仿佛就是一個普通的長輩問候小輩。
接下來的交談很簡單,總統問了她的家鄉,來曆,在印度支那呆了多少年,以及她父母的名字,這些內容想必總統早就知道了,卻要當眾向本人再確認一遍,分明是沒話找話的客套。絲楠覺得總統隻是想看看她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而其他話題根本不適合在這種場合談,果然,總統說,
“下個星期我們可以再約一個時間,你到我的辦公室來吧。”
普爾曼眉頭微皺,下個星期,他和他父親已經離開法國了,總統單獨召見絲楠的用意,難以參透,而且他剛剛還請求小瓊斯蘭在他走後,立刻帶絲楠回滕恩爾啊。而站在總統身側的迪斐卻勾起了嘴角。
被上位者一雙犀利的眼睛看著,絲楠有了一股無形的壓力,她下意識的去看普爾曼,普爾曼對她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