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凱克倫一直望著她離開。
第二天,海默派人告訴絲楠,麥凱克倫不見了。
“應該是他自己跑的,他留下了這個。”
海默把一封折疊的紙張遞給絲楠。
絲楠連忙打開看,上麵寫著:
我是為了贖罪而活著,我傷害了兩個深愛我的女人,傷害了我的孩子們,連累我的家族。恐怕連我的鮮血都無法洗淨這份罪惡。你又何必幫我呢?隻願你看清楚自己身邊每一個人,把握自己的幸福。
話不多,卻字字力透紙背,可以看出麥凱克倫當時是懷著一種怎樣複雜的心情寫下這些句子。
“他是麥凱克倫狄格愛,”海默說。
絲楠不意外,“你知道了。”
海默小時候就見過麥凱克倫,“他的變化很大。”
“是的,瑟琳娜的死給她瘋打擊很大。”
“你知道狄格愛家族已經不存在了嗎?
絲楠驚愣住了。狄格愛家族在地中海,並非主流貴族,絲楠很少聽別人提起過。
“他們家族破產了,麥凱克倫的父親羞憤自殺,他的兩個弟弟因為受賄走私問題鋃鐺入獄。也就是這兩年的人事。”
“是歐羅斯家族的報複嗎?”
“都隻是懷疑,畢竟狄格愛家族倒的很突然,我也不認為歐羅斯家族的人真的那麼仁慈。”
絲楠沉思,難怪麥凱克倫在信上說自己連累了家族。
“算了,他們的事我不管了,”絲楠頭疼的說,既然人家不領情,她何必再一廂情願的付出呢。
絲楠再次感謝海默後離開了。
她沒問,海默也沒有告訴他查到拘押麥凱克倫得幕後人,事實上,在他剛查到消息的時候,他自己都吃了一驚。
在巴黎通往西南的必經要道上,一輛公共馬車被逼停,乘客們罵罵咧咧的從車裏下來,再看見外麵圍著的凶神惡煞的壯漢們後,全部噤了聲,一個個聳著脖子垂下腦袋。
最後一個從馬車上出來的是一個頭戴黑帽子的男人,他雙腳剛落地,那群壯漢便一擁而上,反扣他的雙手,叫他跪在地上。其他人嚇得連熱鬧都不敢看了,四散跑開。
這時一個年輕人從後麵走到男人旁邊,皮鞋就在男人眼前,他居高臨下看著他,“你告訴她了嗎?”
男人低頭,沒有說話。
年輕人蹲下,扯掉他的帽子,狠狠拉住他的頭發,露出麥凱克倫那張滄桑的臉,“你告訴她了。”
“既然怕,又為什麼要做,”麥凱克倫痛心的仰視他,“迪斐,你怎麼變成這樣。”
做父親的被兒子逼到絕路,這恐怕是男人最大的悲哀,迪斐漠然以對,“你還有臉質問我,如果不殺了你和那個蕩婦,如何祭告我母親在天之靈?”
迪斐收緊手,“她是不是知道了。”
三番四次的追問,泄露了他心底的緊張。
麥凱克倫依然不正麵回答他的問題,“如果你真的愛她,希望她也愛上你,就千萬不要在這條歧路上走下去了。”
麥凱克倫苦口婆心的勸說,沒有一點作用,迪斐眼裏毫無溫度,冷酷的樣子絕對是絲楠未曾見過的。麥凱克倫之所以瞞著絲楠,是因為他回國的原因難以啟齒。自從瑟琳娜死後,歐羅斯家族便開始打壓狄格愛家族,但也僅僅是經濟上的製裁。變本加厲是從去年開始的,父親和兄弟相繼落難後,麥凱克倫另外兩個兒子突然被殺害,他唯一的女兒寫信到越南,向麥凱克倫的友人們打聽麥凱克倫的下落。彼時麥凱克倫早已散盡家產,四處流浪。
所以麥凱克倫跟鄧格拉斯說自己回國來看兒子是實話。他先回到自己的家鄉,去了他的兒子的墳塚。決心要查處真相。
而他做夢也想不到,真相就是他的小兒子迪斐。對這兩個與自己不同姓氏,沒有一點感情的親哥哥,迪斐無情的抹殺了他們的存在。
麥凱克倫心如死灰,他來到巴黎卻聽聞昂慕斯的病情,他毫不猶豫的選擇捐獻自己的器官。而他不知道早在他踏入巴黎城的那一刻,迪斐就知道了他的蹤跡。手術那天從醫院出來,麥凱克倫就被迪斐抓進監獄,如果不是被絲楠發現了,他恐怕就等著死在牢裏。
“你恨我就罷了,可是你為什麼要對自己的兄弟趕緊殺絕?”
“我的兄弟?你也認為昂慕斯是我的兄弟?把自己的內髒送給他,多麼偉大的父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