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處了四年,克拉拉很了解莉莉婭病,知道如何刺激她,果然莉莉婭一聽,神情呆滯的望著前方,嘴巴喃喃著什麼,聲音越來越大,她不斷叫著普爾曼的名字,淚水噴湧而出,放聲大哭,撕心裂肺。克拉拉蹲下抱住她。
普爾曼知道絲楠和瑪麗母女之間的糾葛,就開始懷疑她前段時間遇到的危險是否與她們有關。普爾曼算是了解瑪麗莫博森,知道她什麼事都做得出來。絲楠還說那些人襲擊者是軍人,可惜普爾曼剛到巴黎不久,授銜儀式還未舉行,他不好插手這邊的軍務。
在殖民地的漫長時間,普爾曼常常想絲楠就是他的劫數,放,是放不了了,守,又不能守在她身邊。於是趁授銜定職前的這段假期,他天天耗著絲楠,跟在她前後,絲楠甩都甩不掉,她也發現普爾曼對她的態度不對勁了,準確的說,那天早晨,普爾曼吻她,她就察覺到一些她不願深想也想不通的東西。
後來小瓊斯蘭來看望過絲楠,還帶了一些禮品,有些客套。
“那天挺不好意思,”絲楠看著小瓊斯蘭笑,搓了搓手心,她相當緊張,普爾曼就在後頭冷眼盯著他倆,“我沒對你做了不好的那什麼吧?”
小瓊斯蘭笑著搖頭,瞥了一眼普爾曼,“你很快就暈過去了。不過你手臂上的傷勢怎麼回事?”
“不小心劃破的,”絲楠打哈哈的想混過去,小瓊斯蘭卻心裏清楚那是槍傷,明白絲楠的意思,沒點破,“趁這個時候好好休息吧。”
絲楠嗯了聲。
“你哥哥現在跟你住在一起嗎?”小瓊斯蘭忽然問。
“我想這跟你沒有關係。”普爾曼插進來,似笑非笑的看著他,“有時間多管閑事,不如想想怎麼處理伊萊海默。他能對絲楠下******藥,也能對你下毒藥。自己的家務事清理好之前,你不必出現在絲楠麵前,免得再給她帶來麻煩。”
“普爾曼,”絲楠重重的叫他,他對小瓊斯蘭說話的口氣未免太囂張太沒禮貌了。
普爾曼手臂一抱,毫不知錯道,“怎麼,我哪點說錯了?”
沒想到小瓊斯蘭輕輕一笑,笑容裏有一絲不以為意的大度,普爾曼畢竟比他年輕,還不懂得如何隱藏自己不該出現的情緒,譬如吃醋。他不認為這樣一個不成熟的青年配得上絲楠。
絲楠瞪著她,嫌棄道,“你走遠點,我們說話別插嘴。”
普爾曼臉僵的要死,小瓊斯蘭笑意更濃。
不過普爾曼還是聽絲楠的話,直接出了房子。
隻剩下他們兩人,絲楠卻更磨不開了,小瓊斯蘭看著她笑道,“如果我父親知道你是米歇爾歐羅斯的養女,一定後悔答應你解除婚約。”
“你呢,你後悔拋棄我嗎?”絲楠抬起頭反問他,神情很認真。
小瓊斯蘭凝望她,說,“後悔。”
絲楠承認她心頭此刻劃過一股報複性的快感,“世上可沒後悔藥吃。”
“我知道,”小瓊斯蘭歎息,錯過就是錯過了,他不會回頭,他也不會讓絲楠知道自己斬斷這縷情絲,花了多大的勇氣和決心,即使疼得他的心縮緊。
“海默不懂事,你哥哥也替你教訓他了,我希望你別記恨他。”
“他快要爬到你頭上去了,你不想辦法治治他?”普爾曼告訴絲楠下藥的是伊萊海默時,她的嘴都氣歪了,她不斷的想自己什麼時候得罪了這個小子,至於他如此整她。
小瓊斯蘭笑著搖頭,“他也是受他母親的影響。”
“卡米爾?哦不,你是指他的養母?”
“對,她是邦尼特家族千金,你哥哥已經得罪了他們,今後在軍中恐怕不好混,讓他好自為之吧。”
小瓊斯蘭走出去時,看見普爾曼雙指夾著一根煙,放在唇邊淺淺吸一口,又輕輕吐出來,有些慵懶和漫不經心。
雖然父親是壟斷市場的最大煙草公司老板,普爾曼學會抽煙卻是近幾年的事,大概從絲楠走後,他就跟軍營裏的人學會了。隻當心懷壓力煩惱時,才會點燃一根。
聽見身後的腳步聲,他說,“以後離她遠點,最好不要出現在她眼前。”
小瓊斯蘭笑得淡淡的,“你以為什麼立場命令我呢?愛護妹妹的兄長嗎?”普爾曼捏熄煙頭,“她不是我的妹妹,”這句話他重複過無數遍,從剛開始是厭惡賭氣,到後來茫然麻木,而這次他儼然明白自己的心意和目標。
普爾曼以提防的眼神盯著小瓊斯蘭,他是他的情敵,比戰場那些印度兵還要危險。對他的敵意,小瓊斯蘭依然微笑以待,擦肩而過那一刻,他低聲說,“我希望你能保護好她。”
有一種人,永遠保持風度,勝不驕敗不餒。他們會向對手大方承認自己的弱勢,但那隻是更加凸顯他們的氣度跟坦蕩。毫無疑問,小瓊斯蘭是個中翹楚。普爾曼有些明白為什麼絲楠對這個男人傾心,至少他現在還沒有小瓊斯蘭身上需要沉澱的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