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輕輕捂住她的雙眼,“別看了。”信早知這個結果,隻是他沒想到普爾曼會用如此囂張的方式,好像在宣告誰也不準忤逆他。信看見普爾曼拉住絲楠的手腕,把她帶上馬車,絲楠順從,竟沒有向從前那樣厭惡他。
“瓦塔是無辜的,”上了馬車,絲楠還試圖為瓦塔求情,“如果不是他,我已經被那群人殺了。”
普爾曼冷漠的說,“但你不能否認他是他們的同夥。”
絲楠沉默。普爾曼的作為雖然冷酷,卻是在遵守原則。
與瓦塔同時被抓的還有波杜塔的母親阿琳,阿琳一到信家門口,就被普爾曼的人逮了個正著。
其實阿琳也是可憐人,波杜塔把她帶出波羅村,到迪斐家做傭人,好吃好喝好住,她那時真以為好日子來了,哪裏想到波杜塔替人賣命,潛伏在迪斐家裏,伺機綁架他們。波杜塔在和迪斐一家出發前,塞給阿琳一筆錢,讓她先去南圻等她。於是阿琳被波杜塔拖進土匪窩。裏麵的人各個是反叛分子,舞槍揮棒,東奔西藏,老實巴交的阿琳受不了這樣提心吊膽的生活。
好不容易回到密列,在遠離人煙的山裏阿琳過了一段時間的安寧日子,一聽說桑貝的兒子要訂婚了,阿琳想到老交情又想到以前在波羅村安定的生活,就希望借著這個機會看看桑貝和其他鄉親們。
她準備了九百金的禮錢,九在高棉是最吉利的數字,想著去廟裏求一炷香,就遇上了瓦塔。於是就有了先前笸籮收到的籃子。
第二天,普爾曼按照阿琳和瓦塔描述的地點,率兩個營的士兵,包圍這片生活區,活抓所有的人。這些人裏,有些參與了上次對絲楠的綁架,卻唯獨少了波杜塔、彭充和阮明。阿琳主動告訴普爾曼波杜塔去了金邊。所以她才有機會偷跑出來給桑貝送錢。而且他們前腳離開,絲楠和米歇爾父子後腳來到密列。
經過嚴刑拷打,其他人陸續交代他們炸傷加侖的經過,以及如何偷走香煙配方。
“配方在哪裏?”普爾曼的翻譯說。
瓦塔靠著牆,普爾曼沒有虐待他,但也沒治療他的傷,他又餓了兩天,有氣無力。瓦塔抬眼望著居高臨下的普爾曼,“讓絲楠過來翻譯,我就告訴你們。”
普爾曼怒笑,“你以為你有資格跟我講條件?”
瓦塔是修佛的人,反應很平靜,“你不敢讓絲楠見我?”
絲楠見到奄奄一息的瓦塔,第一時間把他帶出監牢,請醫生來治療,瓦塔看著絲楠焦急的臉,笑了,“你還是這麼善良。”
不等絲楠反應,他又說,“可是你殺了他們的首領。”
文追的死,絲楠沒有意外,“他活該。”
“我很好奇你用的是什麼方法無聲無息的殺死他。”
絲楠從衣襟裏扯出小藍玻璃瓶,“這種毒藥。”
“原來如此,早聽說歐洲有許多稀奇古怪的毒藥,”
“你剛才說他們的首領,你並不屬於這個組織對嗎?”絲楠問他,“當初你又為什麼要離開?”
瓦塔苦笑,“我那時輕信了彭充。”
當年,瓦塔偷聽到彭充和瑪妮的對話,去找彭充問清楚,彭充不僅供認不諱,還對絲楠列舉了白人種種惡劣行徑,包括絲楠的父母對他父母所作所為。瓦塔那時也是熱血少年,敢愛敢恨,憤憤不平,於是跟彭充走了。從此他被彭充帶進罪惡深淵,瓦塔幾次親眼看見彭充和其他人如何殘忍殺死無辜的白人過客。他受不了良心譴責,徹底皈依佛門,但依然逃不開這裏,每次他們屠殺完白人,都要他來念安魂咒,這簡直是最大的諷刺。
“文追死後,阮明接替了他的位置,他比文追更加陰險,而且他會法語,一直與法國人關係近,我聽彭充說,那個配方是法國總督指明要的。”
幕後黑手不言而喻,絲楠把瓦塔的話轉告給普爾曼,普爾曼若有所思。
“你還不能放了他嗎?他也是受害者。”
“我為什麼要聽你的?”
普爾曼這種話欠扁的話讓絲楠十分惱火,她衝他大嚷,“喂,普爾曼,你有點人情味不行嗎?”
“我不聾,”普爾曼唇邊浮起一抹怪笑,“既然你求我,就要拿出一點誠意。”
絲楠聽懂普爾曼是要講條件,“說罷,你想要什麼。”
普爾曼指指自己唇角,“親我一下。”
‘砰’的,一股熱氣如噴發的火山熔岩衝上絲楠的腦袋頂,她又氣又羞,拿起桌上的水杯潑到普爾曼的臉上,水珠順著普爾曼的發絲往下滴,弄濕了他的衣服,向來挑剔龜毛的竟不去管水漬,不怒反笑。
絲楠不和這個神經病計較,轉身欲走。
“噢,那麼你希望我把他和其他人一起處置?”
絲楠怒叫,“你敢。”
“我為什麼不敢?”
絲楠明白不是普爾曼張狂,而是他真的有權利。
“你換個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