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哧,絲楠大笑起來。
迪斐冷笑,“別聽他亂說,他跟他父親一樣鑽進錢眼裏了。”
“人裝太過可不好,是誰去年在老撾大撈一筆,成了西貢最富有的白人啊?你們家不愛錢,到殖民地來做什麼?過家家玩?”
絲楠發現昂慕斯說話犀利不留情,而且他始終是笑著,嘴角上翹玩世不恭的笑,睫毛撲扇著放電,讓人愛不起來,也恨不起來。
即使迪斐強烈阻止,昂慕斯還是把絲楠帶進目的地,泉園,多麼高雅寧靜的名字,卻是一家賭場,也可以說貴族賭博沙龍。
昂慕斯是這兒的常客,一到門口就有人弓腰將他們迎進去,昂慕斯張臂,那人迅速的脫下他的外套,派頭韻得十足。穿過曲曲繞繞的長廊,他們進入一個拱門,裏麵別有洞天,富麗堂皇,約莫有十來張桌子,每張桌子周圍都坐著人,沒有人注意他們,因為這些人正聚精會神的看牌。
絲楠到處張望,像個鄉巴佬,她第一次進賭場,很新奇。
昂慕斯打了個響指,“vingtetun。”
穿製服的服務員馬上把他們帶到一張桌前,那張桌上已經有三個男人,正好一輪結束,發牌員在洗牌。
一個禿頂的中年男說,“瞧瞧,泉園成了遊樂場。我們在這兒不適合了。”
他旁邊肥頭大耳的中年男上下瞟絲楠和迪斐,“大手公子今兒領了兩個生麵孔。”
絲楠會了半天才明白‘大手公子’指的是昂慕斯。
他們對麵是個二十大幾歲年輕人,頭發梳得油光發亮,食指上戴了個鑽石金戒指,他盯了絲楠看半天,對昂慕斯說,“你是準備輸光口袋把妹妹賣了?”
“沒幾句好話,我是帶朋友妹妹見世麵的,”昂慕斯拍拍軟椅靠背,做出請的姿態,“來,我的小姐,坐下吧。”
“我可以嗎?可是我沒有錢,”絲楠直言直語。
三個男人包括男發牌員都哈哈大笑,禿頂男說,“有你‘大手哥哥’在,多得是錢給你輸。”
絲楠看了昂慕斯一眼,他無奈攤手,“好吧好吧,我的手氣一直不太好。”
大手公子,大手大腳,有名的傻愣子,贏少輸多,常來泉園賭的人沒有誰不知道他,這裏沒有誰沒贏過他的錢。
迪斐從進來起就不說話,抱臂站在一旁。昂慕斯是不靠譜,他可能隻想逗逗絲楠開心,迪斐好歹和絲楠賭過一次,也就是那一次他和普爾曼鬧翻了。所以袖手旁觀的迪斐此時腦海裏想的是普爾曼,忘了勸止。
如迪斐所想的,絲楠看著桌上的撲克牌,眼裏迸發出光,就跟久旱逢寒露的農民似的。昂慕斯給絲楠介紹玩法,話說了一半就發現絲楠躍躍欲試比他第一次進賭場還興奮。
絲楠催促發牌員趕緊發牌。殖民地的生活該有多無聊,況且她現在急於發泄某些壓力和煩悶。
禿頂男笑話她,“小姑娘是個天生賭徒,一副急不可耐的樣子。”
絲楠坐下,煞有其事的把雙臂擱在椅扶手上,學著電視上大佬的坐姿,兩腿交疊,一臉嚴肅的笑,還真能唬住人。
肥頭大耳男點點手指,“陪孩子玩玩也未嚐不可。”絲楠對麵那個年輕人要饒有興致的看著他,衝發牌員打了個響指。
發牌員抬手,“各位,請下注。”
三個男人可能看昂慕斯的麵子,真照顧絲楠,都隻下了一注。昂慕斯挨著絲楠站,彎腰也隻扔了一注。他們以為絲楠什麼都不懂,試試水,不管輸贏,錢算送出去了。
“各位,誰來坐莊?”
“我吧,”
年輕人手上戒指的光芒快閃瞎絲楠的眼睛,見絲楠緊盯著人家看,昂慕斯低頭在她耳邊說,“他叫拉格爾,控製越南殖民地廣大居民不動產,是少數金融集團中的一員。”
原來是殖民地版房地產商,絲楠了然,房地產何時何地都是賺錢的生意啊。
發牌員分別發給四人兩張牌,絲楠看自己的兩張牌,黑桃六和梅花九。她又去看拉格爾的牌,一張黑桃三,另一張蓋著;禿頂男是一張紅桃二,一張梅花三;肥頭大耳那位是一張紅桃A,一張方塊K。
“運氣不錯,”肥頭大耳男笑著把兩注拿到自己跟前。
絲楠還沒搞清楚為什麼這個男人贏了,旁邊的昂慕斯非常貼心的解釋,“他有黑傑克,很難得,直接賭注翻倍。”
絲楠第一次正兒八經的賭博,略經驗不足,對自己太自信連規則都沒摸清楚。
“補牌麼?”拉格爾第一個問絲楠。
絲楠心裏忐忑,不由回頭看昂慕斯,昂慕斯揚揚下巴,“隨心所欲的玩吧,你哥哥我有的是錢,再說不是還有迪斐麼。”
迪斐輕點頭,也是對錢滿不在乎的主兒。
絲楠想了想說,“補。”
發牌員立刻扔給絲楠一張牌。絲楠翻開一看,是Q。
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