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橡膠園和工廠才有膠油,凶手很可能是我們認識的人。”信腦袋轉得很快,立刻想到了要點。
絲楠點點頭,“是的,而且那個人一直跟在隊伍後麵,伺機動手,並且他非常了解林子裏的地形,比我還了解。等回到密列,我把這些告訴米歇爾,他會查的。”
信皺眉,“你還想著與他們聯係?你明知這些人.。。”
“我知道他們冷漠無情,翻臉不認人,可是當下我們無法離開他們,”信的前程,她的自由全被米歇爾握在手心。
信半響沒說話,現在後悔還有用嗎,如果當初他不參與瓦塔和普爾曼之間的糾結,後麵的一切都不會發生。
“我去給你找點藥,”信起身,絲楠握住他的手,搖頭說:
“天已經黑了,上哪兒找藥?明天就好了。”
“別逞強,我知道你很疼。”
簡單的一句話讓絲楠心間一酸,她鬆開了信,“記得快些回來。”
看著信的身影走遠,絲楠把衣服重新穿好,這時又有腳步聲傳來,一雙踩著破草鞋卻白嫩的腳出現在絲楠的視野裏,腳背上有黃泥巴,腳趾甲裏有黑黑的汙漬,她不消抬頭就知道是誰。
“怎麼不去休息,”絲楠說。
迪斐在門外站了有一會兒了,絲楠身上猙獰的傷疤讓他沉重的邁不出步伐,他隻是一個無憂無慮的小少爺,為什麼要讓他在短短的時間裏經曆這麼多可怕驚恐的事。
“對不起,”這是一句迪斐以前從未與任何人說過的話。
“對不起什麼?你什麼也沒做錯,”絲楠沒有去看迪斐,認真的穿自己的衣服,“該道歉的是我,我先前的話說重了,我要收回它們。”
她不該把氣撒在一個十三歲的孩子身上,迪斐不是信,他十指不沾陽春水,他不需要為活下去擔心受怕。所以他‘嬌弱’是應該的。
沒有哪個男孩希望被人當成弱者,絲楠一而再再而三的刺激他,在以前迪斐早就暴跳如雷了,而此刻他無法反駁更無法說服絲楠,他問絲楠,“你的傷是因為我嗎?”
絲楠驚訝,“為什麼要這麼想?它們與你無關。”
絲楠不知道,迪斐心裏充滿了一股負罪管,在看見自己手心的血開始,這種感覺便一發不可收拾,仿佛他虧欠了絲楠什麼。仿佛他應該就此還債,並且他還願意如此。
“普爾曼得救了,你最後是和他在一塊。”迪斐平直的說,沒有用問句。
絲楠該對迪斐刮目相看嗎,她沒發現他驚人的洞察力和分析力,“是他,一定是他,我就知道,”迪斐憤怒的捏緊拳頭,“他是這樣的人。”
這時絲楠竟笑了,“普爾曼受傷比你我都重,他頭破血流,手也斷了,你該可憐他,知道我們為什麼會受這麼大的磨難嗎?不對,應該是你們,你們不該妄想得到不屬於自己的東西,所以這是老天對你們的報複,如果再有下次,丟掉的可能就是小命了。”
絲楠不是裝神弄鬼,也不是危言聳聽,迪斐看清她眼中的嚴肅,“回去以後,勸勸你舅舅吧,即使他不聽,你也不要在跟著他了,回西貢去,回到你父母身邊。”
“你還願意關心我,”迪斐的關注點和絲楠完全不在一條線上,他欣喜的說,“你不怪我了。”
絲楠無言,合著迪斐壓根沒聽進去她的話?
這時,花良進來叫他倆過會兒吃飯,他們去的時候信已經到了。
一個巨大的方形矮桌,每個人都盤腿坐在地板上,桌上擺著盤子和芭蕉葉。迪斐和絲楠一進來,得到所有人的注目禮。當然大家的目光都是給迪斐的,迪斐吃了一頓有史以來最別扭的飯,他寧願一個坐在無人的角落,也不願和高棉人同坐一起,至少那樣他不會覺得自己變成了一個粗俗的人。迪斐對自己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設,才放下架子,在眾人麵前直接用手抓起食物。
花良看到他扭曲的臉,捂著嘴就笑起來,“法國少爺和我們就是不同的。都落難了,裝什麼裝,等餓得要死,還不是連動物糞便也吃。”
“少說兩句,”百妥責備道。
“反正他不知道我說的是什麼。”
飯後,迪斐是逃回房間的。絲楠不知道信和他如何和平相處一整晚上,反正第二天,絲楠看迪斐的黑眼圈明顯更重,或許因為迪斐皮膚白的原因。
那天上午請完香,一個絲楠意想不到的人來到了布勒村。
“總算找到你了,”詹姆斯懸著的心總算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