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班長對走過身邊的胡仁說:“報告。”胡仁衝他點了點頭,這位年輕的中士班長饒有興趣地道:“第十四州戰時州長閣下,我想請問你對托馬斯.傑弗遜在南卡羅來納與佐漢亞的代表強烈反對下被刪掉的那節關於廢奴的內容有什麼看法?”
這對於胡仁來說,是難以弄懂的問題,他根本就不知道托馬斯.傑弗遜是誰,更不清被刪掉的那節廢奴的內容是什麼。更何況,雖然胡仁的英語水平大有提高,作為發號施令者他還可以勝任,要他弄懂這種政治上的問題,卻是無能為力。
這位班長重複了兩次之後,胡仁皺起了眉頭問他說:“我想,軍人應該遠離政治。告訴我士兵,這是關於作戰的問題嗎?”
“不,但這關係……。”中士班長執固的回答。
胡仁拍拍中士班長的肩膀:“那麼士兵,等戰爭結束後我會慢慢給你一封長信論述這個問題。”然後快步越過這位很多問題的下屬。
“尖兵!”胡仁大聲的叫罵著:“兩冀派出尖兵了沒有?又不是閱兵!你光叫‘左右左’有屁用啊!”
值日的三連連長急忙把第一排和第二排分配兩冀,又把隊部所屬指揮排偵察班派了出去,剛剛調派完畢,卻見部隊又亂了起來,心怕胡仁一會又要罵娘,又連忙整隊。胡仁在身後一腳把他踹開,吼叫:“兩冀散開!散開!你們這幫雜碎!圍在一起等給英國佬的大炮轟死啊!散兵線!動作快點!二連長,出來帶隊!”
三連長站在路邊,被那變態的瘋子用手戳著額頭怒罵:“你有毛病啊!你心裏有沒有底的?你下達一個命令就他娘的就為下達命令?你這頭豬!如果剛才英國佬在一百碼打一顆炮彈過來,我們起碼會死掉三分之一的人!然後其他的人在下一輪炮擊中全部陣亡!你他媽這個豬頭!”
當三連長從二連長手中接過帶隊的職責時,二連長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三連長突然笑了起來,他對二連長說:“瘋子其實是個不錯的頭。”二連長聽了一愣,但很快就點起頭。
巴黎密斯雷路那棟大廈裏,剛剛送走了陳宣的卓墨愜意地躺在靠椅上,如陳宣所言,現在這個位置是他的了。卓墨極其厭惡的把兩個來侍候他的女孩趕走,盡管他隻有十歲,但他在父親被棄市時,就已懂得,盡可能不去招惹女人。如果大哥不在青樓和一位微服出遊的貝勒爭風吃醋,也許父親根本就不會事發,他現在也不用過種提心吊膽的生活,而仍舊在當他的少爺。
他很清醒,清醒得幾乎不符合的他的年紀。但如果不是這樣,陳宣為何會在買下的乞丐裏頭選中他留下,又在四十幾個“廣州一期”裏,選出他和另外幾人跟著身邊來到巴黎?更何況陳宣現在離開,基本就把巴黎這邊的事務交由他負責。所以,卓墨本身就是一個早熟的小孩,一個百裏選一的聰明的小孩,盡管仍是一個小孩。
卓墨閉上眼睛,細細的推敲現在自己擁有多少財富,他心中有一個理想,卻從沒有向任何人說出,那便是永遠不再回到中國。無論校長和先生們要做的大事是否成功,卓墨一點興趣也沒有,倒不是看破了紅塵,隻是官宦人家的子弟,杯酒釋兵權,天下刀劍不殺韓信之類的故事從小便聽多了,又經曆了破家之禍,卓墨對“橫槊題詩,登樓作賦,萬事空中雪。江流如此,方來還有英傑?”很有一番自己的見解。
所以他一到巴黎,便盡力結識權貴,一沾手生意,便努力私儲錢財。他心中早有計較,現時年幼,便是被校長、先生識破,也不過一句年少無知,再過幾年,卻便須收手,待機脫身另起爐灶,不然被卷入這種天下爭霸,隻怕“壯士十年歸”壯士不知是誰,“將軍百戰死”那個將軍倒很大可能是自己。
但他卻不知道,和他一起留在巴黎的另外三個“廣州一期”的小孩,其中有一個在二樓書房窗口靜靜的觀察著這一切,然後把狼毫在硯上收了收,寫下:是日,先生離法,301收羅伯斯銀行貼現即付500金路易,轉儲皇家銀行。歸,斥婢……
而另外兩個躲在武器室,用鋼筆寫著一些密代碼,如果陳宣見到,他一定會很吃驚,因為他一直以來都認為,第三套密碼隻有他和胡仁才知道,這兩個小孩用第三套密碼寫著:101離法,攜裏弗爾10萬,諜02隨行,暫無異動;301斂財800金路易,借羅伯斯銀行貼現即付500、台爾森貼現即付300,貸皇家銀行800;兩婢勾引,被斥。309密錄301所為,疑為101所使,無實據;疑101掌握301動向,無實據……
不列顛的某處古堡,迎來了從倫敦而來的尊貴的客人,羅瑞子爵和雅克布從馬車上下來,對著高高絞起吊橋的古堡大聲呼喝著。城牆上的一個值勤的小孩用千裏眼分辨出來訪者,便招呼同伴放下吊橋讓他們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