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仁不是江湖中人,講江湖道義、點到即止的絕不是一擊必殺的狙擊手,胡仁此時已毫不留情地用臂彎從身後夾著梁富雲的脖子,一手把他的辮子繞在臂間扯住,但待一個發力,就要把梁富雲的頸子拗斷。
卻聽一聲沉喝:“快把六哥放了!”
胡仁不理那臉色發白、不停用腳尖蹬踏地麵、用左手毫無意義拉扯著他右手的梁富雲,抬起頭,隻見一高大漢子手持雪亮鋼刀架在車夫老張頸間,打著擺子的陳宣也被一個大漢在車廂拎到車頂棚上,那大漢喝道:“快放了六哥,不然我摔死這小孩!”
這時突聽劉逸成急道:“江湖恩怨江湖了,尋仇雪恨生死由命,那有打不過人家就脅持小孩的?”
“放屁!”那漢子單手拎著陳宣衣領,撩起衣擺摘出一塊應是官府標記的腰牌,隻聽他道:“爾等洪門、天地會餘孽……”
“哈哈哈!”那舉著腰牌的大漢後半截話音已被這笑聲蓋了下去,卻是那方才擲出論語的公子哥兒,隻聽他笑道:“小葉兒,咱們走吧,報仇成了官兵捉賊,便一點也不好玩了。”
此時那梁富雲已無力蹬踢地麵,臉上也隱然一股青灰之色,兩個銅鈴般也是的眼珠子也欲掉出來。那被喚作小葉兒的猴精苦笑道:“劍哥,總不能看著小六死吧?”
這時隻聽胡仁咬牙道:“吾離,我數三聲,他若不放開你,我就拗斷這廝頸子,再過去殺了他們倆給你陪葬。”
陳宣打著擺子哆嗦道:“死則死已,不過隻得這倆家夥的性命就死了,這生意,這生意也太沒賺頭,徒兒怎麼說也算是個秀才……”那兩大漢聞言有點毛骨悚然,想不到這一大一小兩師徒都如此硬氣,猶其是這尚在病中的胖小子,看來這麼相持,梁富雲過不了須臾便要死了,忙道:“好好,我放開這小孩就是,你快鬆點勁讓六哥透口氣!”說罷手中一鬆,卻聽“轟”一聲價天響,陳宣砸破車棚,跌落車廂裏,那拎著他的大漢遠遠飛出摔在地上,抱著下體蜷曲得和蝦子一般沒了聲響。
那剛要離去的公子哥臉色一變道:“不好!”話音未落,人如驚鴻掠影,長衫飄飄鬼魅般向胡仁蕩了過去,“鏘”一聲長劍出鞘,劉逸成剛想躍身過去,那喚作小葉兒的猴精已過來接下劉逸成,胡仁剛把梁富雲當成武器向身後掄了半圈,頸間卻已有涼意。突然間又是“轟”的一聲響,那個脅持車夫老張的大漢軟軟的倒了下去,老張抱著大腿在地上滾來滾去哀號著,卻是陳宣偷偷把長衫下的三眼銃對著身後大漢下體開槍之後,跌落車廂內又隔著廂板向那脅持車夫的漢子又開了一槍。這三眼銃打的是散彈,有鉛子誤傷老張,也是難以避免。
這便是胡仁半個月來的訓練的功用了,陳宣雖無別的太大進展,但膽子大了許多,他本是心計見長的孩子,一但有了膽量,那能束手就縛當人質?但這兩把張開擊錘藏在長衫下的三眼銃,卻原是他小孩心性,怕身在病中,胡仁萬一又要逼他起來操練,可以嚇唬胡仁。
這時那公子哥的長劍已架在胡仁頸間,他緩緩收劍,後退一步笑道:“在下無惡意,兄台輕一分力,留小六多活須臾,容我說句話之後,你要殺他,便殺好了。”胡仁低頭見那梁富雲臉容頗為恐懼,眼眶皆裂,滲出血來,臉色已然發黑,舌頭也伸出一半了,當下鬆手,如同整治黃天霸一般,“哢”一聲,剛剛喘了一口氣的梁富雲一聲慘叫,卻是胡仁兩手絞斷了梁富雲的左臂,又拔出插在他右肘上的刺刀架在梁富雲頸間。
那公子哥臉上始終含笑,甚至伸手擋住要衝上前的小葉兒,又倒退了三步,才道:“這位胡兄,好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