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裏,陸淵走到眼前兩國地圖,然後指著漢中郡南部區域道:“武安侯請看,這裏為漢中郡之西鄉、南江、白石三府。此次我千裏奔襲,便會途經這三府之地。
此次順道,便可將之拿下。
而按照先前所言,我這奔襲,一路打下之疆土,皆歸我有,此次應也不例外吧?
若如此的話,我便拿著漢中郡南三府,換取西川郡東三府。….漢中郡南三府未經戰亂,戶口極豐,幾近百萬。
反倒西川郡東三府,連年戰亂,各國用兵,皆在於此。如今三府戶口,怕是剩不下二十萬了吧?
我以一個富庶之地,換取一片荒蕪之地,這等買賣,這等交易,總不能說是讓濟慧聖僧和喬家主吃虧了吧?”
原本的西川郡,自然是富庶的,甚至比未經戰亂前的洞庭郡還要富庶。其巔峰之時,有八十萬戶,四百餘萬口,號稱天府之國。
可自從隆慶二十八年起,西川郡李雄率羌人起兵,隨即西川郡開始大亂。
期間朝廷與李雄來回拉鋸,兩邊不斷征收錢糧賦稅,乃至強拉民夫壯丁,使的地方幾無寧日,百姓難以生產,各地餓殍遍地。
好不容易等李雄掌握了西川郡大部,建立了西蜀國。
他為了突破先天,又開始圍剿地方江湖門派,再度掀起了一波動亂。
然後武安侯率軍西進,殺入西川,與李雄大戰。西川郡後方的江湖群豪們,又舉兵十餘萬響應。
雙方各自攻殺,才安寧不足一年的西川百姓,又經曆一場劫難。
後麵便是周人殺來,兩國交兵,這又是劫難。
而到了前年,西川郡地震,地方百姓死難甚重。此時又要繳納付稅,服從徭役,給前線的周蜀聯軍輸送軍糧,甚至還要上戰場。
這些壓迫,又逼的當地百姓起義,掀起了一場叛亂。
此又逼著周蜀聯軍放棄了圍攻渝中府,返回了後方鎮壓叛亂,這又是一陣屠殺。
再到後麵,一番交戰之後,白夢陽退出了西川,西川郡總算得了年餘平靜。
但即便如此,屯駐在天門府的三十萬周蜀聯軍,大批錢糧也需西川郡供應,這又是極大的壓迫。
所以從上麵數下來,大家可以算一算,西川郡經曆了多少劫難,包含羌人和江湖人在內,光是大的起義叛亂就有四次。其中周蜀交兵、周蜀越交兵,就有三次。
其間種種屠殺,繁重的兵役課稅,早就將這個原本繁華的西川天府,給折磨的滿目瘡痍,遍地荒涼。
此時此刻,怕是遍數西川十府,也就有有個百萬人出頭吧。
而這百萬人再給兩家勢力一分,更是各自隻有五六十萬、六七十萬了。
治下之民還不足百萬,濟慧聖僧與喬康全這大王,當的有什麼意思?
故而陸淵若是提議將漢中郡南三府,換取西川郡東三府,那這兩家勢力同意的可能性,還真的挺大的。
畢竟朝廷要西川郡來威脅陸淵東側,若是在不損害自己利益的條件下,那麼或許濟慧聖僧與喬康全樂於協助。
但要是涉及自身利益……
什麼?
讓我為了朝廷的大計,舍棄百萬人口不要,寧願拿這個破敗荒涼的窮地方,然後再給朝廷出人出力,冒著風險去打長沙國。….對不起,我也有難處,幫不了。
至於如果收下了漢中郡南三府,引起了周國的敵視與仇恨怎麼辦?
開玩笑。
我不拿下漢中郡南三府,周國就不會敵視仇恨我了嗎?
朝廷將這兩家安置在西川郡,本就有讓他們扛住周國火力,為朝廷在西部分擔些壓力的目的。
此時若是能奪下漢中郡南三府,不僅能增長自己實力,更能削弱敵人,對於濟慧聖僧與喬康全來說,這本就是件好事。
因此陸淵這提議,還真不是欺負這兩人。
因為整個交易,對他來說是好事,能夠安定西部邊疆。對濟慧聖僧與喬康全來說,隻能獲得大量人口,而且地盤方麵也沒損失。
這裏麵唯一吃虧的,也就隻有朝廷了。
而朝廷嘛?
還是上麵說的,不觸碰核心利益,那麼各自當然樂於配合。
可要是損害到自身利益了,那這個招牌好不好用,也就見仁見智了。
甚至說的難聽些。
對於濟慧聖僧與喬康全來說,他們幫著朝廷攻滅了長沙國,對自己真的就是一件好事嗎?
沒了陸淵擋在前麵,朝廷奪回了洞庭郡。
那麼再下一步,是不是就準備兵進西川,滅了他們兩家,重新恢複原本的疆土了。
這是很有可能的事情。
因此對他們來說,其實陸淵存在,反倒是件好事。
因此賣他一個麵子,讓他擋在前麵,幫他們頂住朝廷的威脅,寫是很有益處的。
就如南海、寧海國事,道理都是互通的。
此時此刻,陸淵看似是在完善自己西部防線,但實際上,卻是在未雨綢繆,試著分裂朝廷與濟慧聖僧與喬康全兩家的關係。
這點他很清楚,而嚴望秋與蘇玄歌在愣了愣後,很快也反應過來,明白了其中用意。
對於擴大反朝廷聯盟,壯大自己這邊陣營的實力,他兩人自然是樂於見得的。
於是此時,便將玩味的目光,投向了白夢陽那邊,想看看這位武安侯會怎麼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