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海側身閃開,雙目圓睜,乍一看還真有正義凜然之感:“閣下回頭是岸,切莫濫殺無辜!”
唐無機又射出一枚短小精悍的逐星箭,箭身抵達時被法海的缽盂一個格擋擋開。法海怒氣上湧,卻也拿唐無機有些無可奈何,因為他那缽盂是收妖的,可不是收人的。
唐無機一箭射向他,法海這老滑頭,雖然不能用最厲害的武器和唐無機對壘,那躲箭的陣仗卻並不差,不大一個房間,他東躲西避,竟然就隻劃破了袈裟上的一幅邊角。可見他雖生得圓圓滾滾,身形還是十分靈便,不然也不能與金鈸法王合力追上陸蔓然並殺掉了。
那小和尚已經尖叫著殺人奔逃出去,幸好守在門口的單夏早有預備,聽到呼喊聲不對勁,立刻就用七星定住了那個小和尚,讓他沒法再動彈呼喊。
他兩個躡雲從院門口衝到房門口,就見法海手裏輪著一根鎏金*杖,正要朝唐無機當頭砸下——把人逼狠了,哪還管什麼殺不殺生的,先保命再說。
單夏奔過來一個三才給人定住了,唐無機當即停止躲閃,又一發奪魄箭釘了過去,直插法海心髒。
“你殺他幹嘛?”
唐無機指指早在打鬥中砸成碎片的參湯碗。縱使房間中已經彌漫起血腥味,還是掩蓋不了那股化之不去的參味。
即使他殺掉了法海報仇又怎麼樣,逝去的生命也不可能再回來。唐無機從前並不太懂人類那些千變萬化、捉摸不定的情緒,他甚至認為這對npc而言,就是多餘的。
此時此刻,他竟也感受到了那種或許隻有人類才有的,沉痛的苦鬱。
一旦罪孽已經築下,苦難一旦發生,生命一旦消逝,就無可挽回。
即使他斬殺了這罪魁禍首,也已經無法挽回了。
確定法海已經死亡之後,唐無機慢慢走過去,撿起了一片最大的瓷碗碎片。那碎片內壁上殘留著些許微末的顆粒,是陸蔓然在這個世界上生存過的唯一證明。
單夏見此情形,哪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他一言不發地看著唐無機彎下腰去,又站起來,在一室彌漫的血腥味中,撿起了一片參味殘香。
他想唐無機一定是頭一回遇上這樣的事。他已經見過幾回了。有時候,一個慘劇的發生,並不以一個人或一個npc的意誌為轉移。
外麵的世界不像劍三,早早就已經被編劇限定了劇情。外麵的世界充滿必然性,也充滿偶然性和不可預料性。
即使它們原本是和劍三世界一樣由編劇所限定,一旦有一兩個變量出現,那整個世界都亂套也不是沒有可能。
那麼他們的劍三……有沒有可能也能產生這樣的變化?
單夏不清楚。
因為他清楚的明白,他們所在的世界也許不會產生變量。變量之所以能叫變量,是因為這個世界的其他量不變。就好比仙劍的世界,許斕這個玩家穿越進去,就成了改變那個世界走向的變量。劍三會有這樣的變量出現嗎?他們隻會往其他世界派人,派走的還都是他們這種一抹名字就能悄無聲息消失在玩家眼前的npc,哪會有變量穿進來?……
況且,無論劇情如何改變,變量如何引導質變的產生,比如這個玩家,她因為她的死,直接引發了法海的死亡,也將要引發金鈸法王的提前死亡,這樣一來,白素貞或許還是不能提前出雷峰塔,但她也至少不用提前跑出雷峰塔救許仕林了,而胡媚娘也不用魂飛魄散了。這些都改變了,但玩家卻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