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丁二十幾個小時間隻有飛機上斷斷續續睡的五六個小時，她是累的，打兩個哈欠，靠在車座椅卻睡不著。
接二連三的事情都等著她去解決的。
兩人回到郭村時門口停車區域比白天空，巷口市場裏做生意的那些麵包車都不在了，巷口休閑區域也隻剩下冰冷的器械。
月光照在巷子裏，每走一步，都能傳來更猛烈的狗叫聲。
吃完飯離開時，沈丁覺得房子裏的尿騷味已經在打掃和通風中消散了。這會兒從外進入又是一陣撲麵而來，隻是沒有之前的濃。
兩人打開客廳燈上樓，毛麗雲聽見狗叫聲時已經站起來往房間外走，這會兒正在樓梯旁一臉焦急。
“會不會是菜不幹淨啊，你們兩還肚子疼啊？”
她猜測著，如果隻是食物不幹淨，那問題不大。
“沒事，媽你怎麼樣？”
“我也沒事啊。”
“是不是奶奶年紀大腸胃不好？”
“也沒有什麼辣的啊，蒜頭都沒有，不刺激啊。”
郭村的晚上隻有月亮，窄到沒有路燈的位置，窗外隻有巷口一盞路燈的高聳，還有別家小樓窗口裏的反射。
外婆房間隻開了窗口一盞燈，呻吟細微，呼吸深重。
“奶奶，好點了嗎？”
“疼哦，疼啊，不好，疼。”
“具體是哪裏疼啊？”
沈丁指了指身上的部位。
“就這裏。”外婆的手在胸下右側撫摸。
“她年輕時候拿過脾，也開過闌尾的。”毛麗雲站起來道。
沈丁拿起手機邊搜邊問，“媽，這裏是什麼地方啊？”
“肝？”
“都疼，這一片都疼，疼死我了。”
沈丁搜索出來的是結果裏也有肝。外婆肝熱重，所以家裏不吃鯽魚也不吃牛羊，但也不至於疼成這樣。
“去醫院吧，奶奶我帶你去醫院吧。”
“去，要去，疼啊，疼死我了。”
外婆說著話手撐著床邊，整張臉用力，骨架撐著鬆弛的皮膚。
沈丁才發現，外婆整個人都很瘦小，她平時專注於燈彩的手臂，此刻像一根光滑的竹竿，血管在脂肪出走的手背上明顯。
外婆正在撐著起身。
毛濤再有氣力，他一個人也沒有辦法將一個臥床許久的老人抬下二層小樓。更別提家門以外還有院子，院子外有深巷，巷子口到停車場還有兩三百米的距離。
就算成功到了車前，車有高度，隻能坐，不能躺。
外婆現在的狀態，不合適。
“奶奶你別動，我叫救護車。”
120急救中心的速度很快，打了電話沒多久就接到了救護車醫護人員的電話。電話裏問患者情況，巷子深淺，樓層，問要不要氧氣，最後問想去哪個醫院。
毛濤想的是城區裏的軍區總院，省中醫院和省人民醫院那些，熟悉又信任。
毛濤想的功夫電話那頭給了選擇。
“你看你們想去逸夫還是去江寧？”
毛濤一個都不熟悉，沈丁也不熟悉。
“這兩個醫院有什麼區別嗎？”
“逸夫醫院離你更近，都是三甲，不過逸夫醫院是剛建的。”
“剛建的？那去另一個吧。”
另一個就是江寧醫院，是這塊區域裏算最好的三甲公立醫院。
救護車上隻有兩個家屬的座位，毛麗雲的腿也不能跟隨，沈丁和毛濤並排坐在救護車上。外婆就躺在他們麵前的折疊床，醫護人員給她戴了體征測量，也吸了氧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