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天裏,外麵的天總是亮得格外早些。
烈日的光從雲層中灑下,給大地帶來了許多暑氣。
崔綰綰怕熱,於是早早地便醒了。
她起身後,輕輕推開身上如同八爪魚一樣的東方念。
嬌滴滴的八公主也不知是什麼嗜好,放著大床不睡,非要跑過來與她共擠一張床。
東方念的睡相還十分不好,她翻個身差點把崔綰綰給勒死。
崔綰綰起床洗漱梳妝好之後,走去一樓大廳,卻發現沈景舟早已坐在那等著她。
今日的沈景舟換上了一件湛藍衣裳,更顯姿容清絕。
沈景舟說:“過來吃點東西,然後我們再出發?”
“好。”崔綰綰走過去坐下。
“對了,沈將軍如何看待昨日之事?”崔綰綰問道。
他素來行事莊重,心思縝密,她想聽聽他的意見。
沈景舟蹙眉,說道:“能靠蠱惑人心,還要以靈魂為代價的供奉,想必是個強大的邪靈。”
“就是不知道這個邪靈是本身便很強大,還是因為吞吃了太多活人的靈魂後,而因此變得強大?”崔綰綰放下碗,忽然間抓到了什麼重點,有些好奇地詢問道:“你是怎麼知道要靈魂為供奉的?難不成你也陷入了幻境中?”
沈景舟點點頭,沒有否認。
他的夢,是她慘死在自己的眼前,而他卻什麼都做不了。
“那你是怎麼勘破的?”崔綰綰回想起昨日那股無比真實的絕望和窒息,被困在這噩夢中的人,所經曆的一切都是那樣的真實,況且冥冥之中一直有個聲音在蠱惑著自己。
昨日的那個時刻,崔綰綰是真的相信了重生不過是場假象這件事,她差點就死在了夢裏。
“綰綰,過去的事情已成定局,未來的一切可以改變,結局是可以挽救的。那些不好的記憶,是你的心劫,隻有堅信自己一定會贏,足夠的信念下,邪靈的力量再強大,幻夢也終究隻是場夢。”
沈景舟鼓勵著她,“綰綰,不要怕,直麵它。”
他將腰間的玉佩解下塞進她的手心裏,溫聲道:“聽聞玉可以辟邪,這個你拿好。”
崔綰綰張了張嘴,沒說話,靜靜地盯著手中的玉佩。
她知道這是沈景舟為了安慰她想出來的法子,要論辟邪之物,他已經將這世間辟邪祈福之物送給了她。
她左邊手腕上戴著的佛家手串,是他所贈,解救了她無數回。
“沈將軍送我無數珍貴之物,我卻沒什麼能與之媲美的回禮,實在抱歉。”崔綰綰抬起頭,認真地望著他,“你想要什麼?”
沈景舟長發如墨,用一根玉簪固定著,長發垂在腰間,微微勾唇,聲音又輕又柔:“你不用還我什麼,是我一廂情願要送你的。”
活了兩世,沈景舟還是第一次追求一個姑娘。
與其說是追求,倒是更像單方麵的討好。
他不需要她給任何的回應,他隻是想,把一切珍貴的物件,都送給她,全部送給她。
錢財珍寶這種東西,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索性他再也不會喜歡上旁的女子了,那些身外之物留著也是無用的。
他對她沒有什麼要求,他甚至希望,她可以如願以償,嫁給心愛之人。
而他,隻需要默默祝福即可。
很多事情她都不知道,譬如他們之間很早很早之前就相識了,又比如前世他其實有去為她尋回過遺骸入殮的。
她不知道,他也並不打算告訴她。
那些不該想起的痛苦記憶,最好永遠都不要記起。
那年山匪擄走了年幼的崔綰綰,跟隨在她身邊的老仆頭顱滾落在小姑娘的腳邊,這一幕徹底刺激到了年幼的崔綰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