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十八歲那年,千禧年。
鎮上的張虎帶著幾個混混堵住了我放學回家的路。
我雙手抱頭,被打的不知道怎麼還手。
原因很可笑,說是因為我爺爺落卦,把他爹給害死了。
我爺爺是遠近聞名的風水先生,一張鐵嘴道破人間吉凶,一雙妙手改變萬千命運,從未失過手。
唯一的一次落卦,就害死了張龍他爹。
那天回家後,爺爺告訴我,是他故意做的風水局,因為我爸就是張龍他爹逼死的,他得為兒子報仇。
爺爺還說,頂級的風水術是一把雙刃劍。
可讓人平步青雲,大富大貴。
也可使人禍劫降臨,殺人於無形。
這些東西爺爺以前從來不教我,他說我八字太硬,如果硬吃這碗飯,得餓死。
可那天晚上,爺爺很反常的和我說了很多關於風水相術的禁忌。
說完之後,爺爺語重心長的叮囑我,叫我四年後去掘他的墳,說此舉能給我改命。
我很疑惑,問爺爺他是不是活不過四年了。
爺爺沒有正麵回答,說我們王家和張家被人做了風水長局,也是無解死局。
不死不休。
王張兩家已成世敵,要鬥到其中一家絕後為止。
說完這些,他便催促著我去休息。
當天晚上,我媽的臥室傳來撕心裂肺的慘叫,我翻身下床,透過虛掩的門,看到張虎正在欺負我媽。
而堂屋內,爺爺已經倒在了血泊中沒了動靜。
我失去了理智,從廚房操起一把菜刀,把張虎砍的渾身是血,並在他的求饒聲中,切掉了他的命根子。
然後在他毫無反抗之力的情況下,結束了他罪惡的一生,同時也把我自己給送了進去。
那晚,滿床的血,滿屋子的血腥味。
張虎和我爺爺一樣,失血過多死了。
我媽被嚇的蜷縮在角落瑟瑟發抖。
我被警察帶走,以防衛過當過失殺人的罪名關進了監獄,判了四年。
第一年的時候,我媽每周都會來看我,每次見到我都偷偷的抹眼淚,問她怎麼了,她怎麼都不肯說。
第二年開始,我媽就再也沒來過。
在這之前,她叫我出去之後要好好做人,千萬不要再走爺爺的老路。
因為表現良好,我提前一年被放了出來。
回到家,已是物是人非。
聽村裏人說,母親在安葬了爺爺之後,受不了張虎他哥張龍派人頻繁騷擾,第二年就在後山投井自殺了。
屍體至今都沒人去管。
不是因為村裏的人冷漠,而是張龍放話了。
誰要敢去給我媽料理後事,他就不會放過誰。
那天,我站在已經長滿蛛絲灰塵滿布的家裏,拳頭捏的嘎吱作響。
監獄裏教導員的教導也被我忘的一幹二淨。
那一刻,我發誓一定要殺了張龍,為母親報仇。
爺爺臨走前也說過,王家和張家被人做局,要麼我王家絕後,要麼張家絕種。
我沒再多待,從屋裏找出一捆繩子,瘋了似的跑到了後山的枯井。
殺張龍之前,我得先安葬母親。
我把繩子綁在了枯井旁的一棵樹上,另一端綁在了腰間,嘴裏叼著手電,手中拿著蛇皮袋,下了枯井。
枯井很深,井水早已枯竭,我在腐敗的落葉下翻出了母親的屍骨。
兩年過去了,母親的遺體已經變成了遺骸,遺骸上,還裹著她和父親結婚時穿的紅色婚袍。
我小心翼翼的把母親的骸骨裝進了蛇皮袋,滿腔的怒火化作眼淚,一滴滴的打在上麵。
剛收拾好母親的遺骸,井口處便傳來了一個女人的聲音:
“王黎,想上來麼?”
我抬頭看著井口,一個陌生的長發女子手裏抓著繩子。
“你他媽是張龍的人?”我衝著井口大喊。
第一時間就覺得她可能是張龍的人,因為我知道張龍肯定不會放過我。
女孩並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你跟不跟我?”
“我跟你媽。”我下意識的喊道。
“那你死這吧。”
女孩抬手一甩,直接把繩子給丟了下來,轉身就離開了。
繩子丟下來,就代表我徹底上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