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盛京花府你該是知道的吧?曆經兩朝何等顯耀?說是世家中的大前輩也不為過啊。”
見祁霄感興趣,謝老爺子自然也不介意多說一些。
“至於那位花小姐你也知道,花卿顏,是咱們那一代人心中的盛京第一美人,當初不知有多少才子敗在她的石榴裙下。而再後來的事你也知道,她最終是奉旨入了深宮,成了先帝的最後一位皇後。”
“果真是她……”
祁霄心頭咯噔一下,很快便又繼續問道:
“不知這位花皇後與穆太師有何關聯?”
“有何關聯?”
謝老爺子笑了笑,竟看了看鳳曦又瞧瞧他道:
“少年慕艾罷了。彼時陵陽才學驚世,花卿顏亦是美名動天下,這樣兩個人相遇怎能沒有火花?更不要說花卿顏曾被陵陽救下,若無陵陽怕是凶多吉少啊。”
“原來如此。”
祁霄就這般聽著,謝老爺子的敘述卻未停。
“隻可惜這兩情相悅終究抵不過天命,先帝荒淫你們是知道的,所以花卿顏的美色也替她招來了禍端。”
接下來的故事便是先帝見花卿顏已長成,便一道聖旨宣她入宮為後。
雖已是繼後,到底是一國之母,以先帝後宮子嗣凋零的情況而言,她一旦有了兒子便會是太子,而她未來也將是太後。
所以花家長輩對此是支持的,而當時穆家也沒有能力阻止此事。
“彼時陵陽興修水利立下大功,先帝剛答應許他一個承諾不久。其實隻要他肯開這個口,好大喜功的先帝說不得還真將花小姐給他。”
謝老爺子頗為遺憾的搖了搖頭:
“然那時他那兩個哥哥也犯了大錯,他父親哭著乞求他能上書朝廷,希望先帝能留這二人一名。”
“所以他選了他那兩廢物哥哥,沒選他心愛的女人?”
鳳曦吃瓜吃的津津有味,竟也主動與老爺子搭起話來。
而謝老爺子見她愛聽,講故事的興致也就更高了。
“都說這民不與官鬥,這臣又怎敢與君鬥?即便陵陽選了花小姐,他日後也未必真能將人保住,畢竟若被皇上惡了去,這仕途不也就到頭了?”
相反他救下了兩個哥哥,穆家人從此對他感激涕零。
不僅那兩個禍根被送走,穆家的產業也全部由他管理,這才有了穆府如今的繁盛。
“至於那位花小姐,其實也並不一定是個好的選擇。”
“怎麼又不是好選擇了?”
鳳曦不懂就問,反正她濃眉大眼的什麼都不知道。
這次謝老爺子到沒有再說,而是看向祁霄道:
“這事兒你應該也知道吧?”
祁霄點點頭道:
“知道,當年太子與今上在先帝重病時爭奪皇位,太子敗後先帝竟直接賜死了花皇後,連帶著花家也被滿門抄斬。”
先帝直到看見花家被滅門三日後,這才在養心殿永遠的閉上了雙眼。
“當時先帝滅了花家滿門,其罪名是皇後與花家多年謀害皇嗣,以至於先帝子嗣凋零罪大惡極。若非有你父親保駕護航,在今上即將被害時帶兵趕到,今上恐怕也……”
這舊事鳳曦到聽過,不是祁霄他爹她那便宜爹早死了。
“好在陵陽自花卿顏入宮那日起,便再也未在我們跟前提過對方,與之也徹底成為了皇後與臣子的關係。連當初太子出世,先帝希望他親自教授其學識他都拒絕了,轉而選擇了今上。”
喝了口清茶潤喉,謝老爺子不免遺憾的搖了搖頭道:
“這人生在世總有遺憾,想必這麼些年過去了,陵陽那老東西也該是放下了。”
聽完故事的祁霄未曾多言,隻是又坐了會兒便帶著鳳曦告辭而去。
隻是才踏出主院不久,他們便見一名侍女帶著府醫急急而過,也不知是出了什麼事了。
鳳曦倒是眼尖道:
“那不是平日裏跟著謝晚吟的人麼?”
她說的自是哪個急急忙忙的侍女。
謝晚吟生的體弱多病,所以一直都是有帶侍女在身邊的習慣的,至少鳳曦每次見她她都帶著。
“是她。”
祁霄點點頭,他比鳳曦知道的還要清楚一些。他知道那侍女叫豆蔻,且還瞧見對方手腕上有淤青,應該是近日留下的。
對方將身上的淤青藏的極好,若非今日她扶著謝晚吟入堂時露出了一點,他也不會剛剛好的發現。
要知道謝晚吟身子金貴,伺候她一向是謝家大房裏的美差,所以她的侍女過的也同樣精細。
而今她就算不如往日風光,謝家大房父子讓她吃了這麼大的虧後,怕也不會在這種小事上短了她。
所以祁霄有個不太好的猜測,那豆蔻身上的傷恐怕是謝晚吟……
罷了,是與不是其實跟他也沒甚關係。
隻不過看那府醫急匆匆的樣子,那邊屋子裏應該也的確出事了。
“快快快,您倒是跑快些啊!”
豆蔻一遍遍催促那府醫,覺得自己這心跳的咚咚咚的,連她自己聽著都害怕。
眼看院子就在眼前,她竟見老爺與大公子都到了,連這些日子都在伺候大公子的染香也到了。
“染香姐姐……”
豆蔻上前一把拉住染香的手,整個人都快要哭成淚人了。
但染香可不敢讓她在這兒哭,立刻招呼著府醫跟著她進屋去。
屋裏燈火通明,大紅的喜燭明豔的被褥,無論從哪兒瞧著都是喜慶祥和的。
當然如果去掉地上那一攤鮮紅的血跡,以及那個倒地不起的男人的話。
“你這是做什麼?你這是瘋了麼!”
謝濱一巴掌扇在謝晚吟的臉上,直將少女打的偏過頭去,嘴角更是有血跡緩緩流出。
此刻的她鳳冠已亂,整個人就這般癡癡的看著眼前眾人,然後竟慢慢的,慢慢的笑了起來。
這笑配合少女腳邊染血的燭台,竟讓周圍看著她的人毛骨悚然。
“他想碰我,他竟還想碰我?就他這種廢物東西,他憑什麼!”
麵對謝晚吟的怒吼,就是謝濱也忍不住後退了一步。
眼下重要的顯然不是訓斥謝晚吟,而是如何處理眼下倒在地上的蘇燁。
好在府醫蹲在了蘇燁麵前,在一一撐開兩隻眼皮看了看,又仔仔細細的把完脈後,在場所有人都鬆了一口。
沒死就好。
隻要他還活著就行。
畢竟若成親第一日就死了新娘官的話,他們謝家大房的臉麵要往哪兒放?
等謝濱帶著謝耀自謝晚吟園中走出,做兒子的也主動勸慰父親道:
“畢竟是那登徒子毀了晚吟一輩子,她若樂意欺辱打罵咱們便由著她吧。隻要人還活著,量他出去也不敢多說什麼。”
謝濱回頭看了看自家兒子,這才點了點頭道:
“你說的倒也有幾分道理。這樣吧,日後派人跟著他些,以免他出去壞了咱們的體麵。”
回到護國公主府後,祁霄與鳳曦很快也從暗衛處得知了謝家之事。
倒不是暗衛們喜歡聽家長裏短,而是祁霄覺得謝家父子對穆陵陽態度有異,他覺得自己也該派人注意。
誰知其他沒探到,這八卦倒是說來就來。
“嘖,這就是所謂的惡人自有惡人磨麼?他蘇燁不是愛折騰人麼?如今謝家也算是他的好去處咯。”
對於蘇燁與其母處心積慮換的好結果,聽八卦的鳳曦表示喜聞樂見。
畢竟這種人要是過得好了,那才真是老天無眼蒼生不幸。
至於謝家父子那醜惡的嘴臉,嘖,這人不要臉天下無敵,她覺得他們臉皮子是比她還要厚的。
倒是祁霄回來後麵沒有緊蹙,似乎一直在思考著什麼。
問是不問呢?
換上絲綢長裙準備睡覺的鳳曦想了想吧,覺得這問不問好像都沒差,要不還是不問吧,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
結果她背著祁霄躺下,便被祁霄伸手翻了過來。對方還難得摁住了她白皙的手腕,居高臨下道:
“曦兒當真是狠心,你就不問問我到底怎麼了麼?”
鳳曦歪頭想了想,然後人機般道:
“你怎麼了?”
祁霄想說你現在問不算了,可又知道自己說出來鳳曦可能就會不管他直接睡了,所以還是老實道:
“其實當年花家被滿門抄斬並非麵上那個理由,他們其實是被花皇後一人給連累的。”
“大瓜?”
鳳曦雙眼瞪大,整個人一下子便精神了不少。
見她這般想聽祁霄也不再賣關子,而是溫聲道:
“我曾聽父親提起,說當年先帝動怒乃是因為花皇後做了一件錯事,就因為這件事先帝甚至惡了太子,執意要將皇位傳給當時還是閑王的父王。”
也正是因為先帝執意要將皇位傳給盛德帝,太子才會帶兵在宮門內圍堵盛德帝,險些將當時的盛德帝當場斬殺。
“我那時一直在想,究竟是何事讓先帝惡了皇後,連帶著他寵愛多年的太子也被舍棄。因為就我所知太子沒少排除異己,迫害其他皇子先帝之前也未必不知。”
他隻是不在意這個兒子殺其他兒子,換句話說這個兒子是兒子,其他兒子或許與阿貓阿狗沒有區別。
這就是皇家……
其實不止是皇家,那些子嗣眾多的大世家也是如此。
既然之前都不在意,之前都那麼寵愛,又為什麼會突然改變立場呢……
“你想知道你當時為何不問你爹?”
鳳曦會心一問,祁霄卻嘴角一抽。
“問了,父親說我年紀還小,怎麼能聽這些陰私詭計呢?”
“噗!”
聞言的鳳曦直接便笑出聲了。
盡管祁霄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她卻還是笑的眯起了雙眼,整個人猶如一隻貓兒般在踏上翻滾。
總而言之鳳曦與祁霄一合計,第二日便進宮來到了盛德帝跟前,直接把他們的疑惑給到了對方。
而盛德帝也沒想到他們突然入宮,竟然是為了詢問這樣的宮廷密辛,臉色也是緩了好一陣兒才恢複正常道:
“還能為了什麼?自是皇後與他人私通,連帶著先帝最愛的太子也非他的種。你們父皇沒其他的本事,但至少真是先帝他老人家的親兒子。”
鳳曦、祁霄:“!”
牛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