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渝國邊境之城,安陵城管轄下的一個小村莊,雲山村。
姚家半人高的圍牆外,十來個精瘦的漢子正焦急的等待著。
這群人身材瘦削,臉色蠟黃,眼裏冒著精光,像條毒蛇一般盯著姚家院子。
甚至還有人不停的舔著幹裂的嘴唇。
其中有個子矮小的男人嘀咕道:“怎麼還沒有死,都等兩天了。”
另一個,看起來是這群人的老大說道:“再等會兒,等到太陽落山,咱們就進去把人扛走。”
姚家,一間昏暗的小房間裏,劉三娘俯身探了探床上女孩的鼻息,氣息很弱,似有似無,但人的確還活著。
劉三娘罵罵咧咧的道:“都兩天了,還不死,命真夠硬的。”
說完踢拉著草鞋,不耐煩出去報信。
吃人隊的老大劉老根見到她,焦急的道:“人怎樣,死了沒。”
劉三娘搖搖頭,挨著劉老根,坐在石頭上,兩人嘀嘀咕咕說著悄悄話。
劉三娘是村子裏唯一一個跟著她家男人吃死人的女人。
姚家人麵對院牆外,等著吃人肉的人群無可奈何。
劉三娘一趟又一趟的進屋查看姚靈的情況,姚家人無力阻攔,甚至連吼她,揍她的力氣都沒有。
全家人已經斷糧五天了,斷水兩天,處於奄奄一息,沒有力氣走路那種。
可能隨時都會命喪西天,被人盯上也不奇怪。
大旱三年,顆粒無收,往日蔥蔥鬱鬱的雲山,如今也變得枯黃一片。
全村守著雲山上一個大水泡子過活,這是全村唯一的水源。
沒有旱災的時候,大水泡子從地下滋滋的冒水,溢滿的水順著山體,像條小溪般流到山腳下的清水河裏。
如今,清水河早就幹涸,露出黑黝黝的河泥,裂著大口子。
大水泡子的水越來越少,守半個時辰,才能打滿兩木桶的水。
全村三百多口人,守著水泡子過活,打架鬥毆是常有的事。
之前村長陳正德也組織過村民出去逃荒,大家帶著家當,推著板車,出村走了三十公裏左右。
遠遠的看見前麵有山匪在搶水搶糧。
那些山匪手起刀落,切人腦袋像切西瓜一樣,村民們慫了。紛紛夾起尾巴,著急忙慌的回了村,守著那個大水泡子,至少不至於渴死。
沒吃沒喝,人顯得特別煩躁,不知道是誰起了頭。
開始吃人,吃死人,主要吃還未長大成人的幼童。
誰家死了人,這一行十來個人就會衝進去,搶來屍體,烤著吃,煮著吃。
兩天前,姚靈和二叔姚興林去大水泡子打水,和人起了爭執。
姚興林傷了腰腿,躺在床上動彈不得。
姚靈被打傷了內髒,當晚吐了兩碗鮮紅的血,隻剩一口氣吊著。
吃人的那夥人得到消息,已經等了兩天一夜,就等著姚靈咽氣。
這種初長成的黃花大閨女,吃起來口感最好了。
死丫頭,命還挺硬的。
那夥人早就等的不耐煩了。
李氏趴在床邊,一直握著姚靈瘦的隻剩骨頭的手,她感覺到溫度降了,一下子變得冰冰涼涼,心裏突得一跳。
伸出枯瘦,像雞爪子般的手,顫顫巍巍的去探閨女的鼻息。
一點鼻息也沒有了。
李氏繃不住,哇的一聲哭了。
“娘,靈丫頭沒氣了。”
劉老太老態龍鍾的道:“小聲點,別聲張。”說完自己先流了滿臉的淚水。
李氏忙止了哭聲,眼淚像珠子一樣,在臉上淌下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