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幾年學生窮,火車上又擠,還是有人逃票的。哥們都和一發小龍耀西逃過一次。方法和古瓜皮一樣,從車站圍牆結束的地方,大搖大擺地潛入。
警署的電報打到學校,要求確認身份。
學校回電:“確有此人,春節後開學,至今一周未歸。”
“請速派班主任和係領導來當麵確認身份。我們的地址是……”
扯遠了,一個一個往回收。
“我最喜歡的是金庸,既貼近現實,又不食人間煙火。還有筆下美女,我都喜歡。”古瓜皮喝了口酒,拈了顆花生米扔嘴裏。
“還都喜歡?你有那麼大魅力嗎?我覺得王語嫣和小雙好,一個可以做情人,陪你行走江湖,實現你的英雄夢;一個呢,在家相夫教子,伺奉爹娘,讓你了無牽掛。就看你怎麼選?”
我夾了一片豬頭肉,美滋滋地幹了一杯老白幹。
“其實我也喜歡的,你別和我搶啊!”古瓜皮酒多了點,胡攪蠻纏。
“懶得理你!和梁羽生的現實主義相比,我們更喜歡古龍古大俠,你親戚的作品。”我特崇拜。
“哦,他的書可不好懂啊!一般人看不明白。”古瓜皮一臉震驚。
“那是因為你沒有研究過哲學!就知道看美女去了。”我滿眼輕蔑。
“你說說看!我承認,我看武俠隻注重情節和美女了。”小子倒挺光棍。
“我覺得古大俠的小說意境優美,思辨味濃。”
說完,我就從記憶裏背誦幾段給他:
“天涯遠不遠?”
“不遠!”
“人就在天涯,天涯怎麼會遠?”
“明月是什麼顏色的?”
“是藍的,就像海一樣藍,一樣深,一樣憂鬱。”
“這種意境美吧?我也喜歡藍色,所以我懂他。還有更絕的呢!”我抑揚頓挫道:
“他的刀如天涯般遼闊寂寞,如明月般皎潔憂鬱。有時一刀揮出,又仿佛是空的!”
“空的?”
“空空蒙蒙,縹緲虛幻,仿佛根本不存在,又仿佛到處都在。”
“可是他的刀看來並不快。”
“是的。”
“不快的刀,怎麼能無敵於天下?”
“因為他的刀已超越了速度的極限!”
“多麼富有哲學的思想啊!”我擊節長歎。
“前麵一段我覺得還不錯,後麵的不怎麼樣。”古瓜皮馬上成了反方一辯。
大學裏,那會兒盛行辯論。每個隊由四個辯手組成,分別稱為主辯、一辯、二辯,結辯。
“主辯口若懸河,文韜武略,有大師之風,我很佩服。”楊子江還挺逗。
“好啊,你把大師主辯的簡稱讀出來,你就不會盲目崇拜了。”我笑道。
但那天我不想辯論,反正古瓜皮也不懂武術。我倒是書看久了,琢磨出一些新的招式。
“我對《葵花寶典》第一頁很感興趣:欲學此功,揮刀自宮。”古瓜皮雙擊讚賞。
“嗬嗬,你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第二頁上寫道:揮刀自宮,未必成功。”
“你就是杠精!”古瓜皮臉都紅了。
“哈哈哈,還有呢,第三頁:不願自宮,也能成功。”
“說不過你,拚酒噶。”他把一瓶老白幹一分為二倒進碗裏,咕嘟咕嘟先幹為敬了。
再往回說,我們三兄弟撿了若幹個牙膏皮,橘子皮之類的,好不容易湊齊了錢。
“呀,呸,呸,什麼破啤酒啊!一點也不好喝。”二弟一臉痛苦。
“嗯,什麼呀?像馬尿水!”小弟眉頭緊皺。
“難以下咽!不過小弟啊,你很搞笑的!你喝過馬尿水嗎?”我很驚訝。
“那倒沒有,別人不都這麼形容嗎?”
“哈哈哈,咱可不能人雲亦雲哦。”
我們喝不下去的半瓶啤酒被老爹看見了,這些小敗家子,他喝光了。
結果住院了,黃疸型肝炎。我們三兄弟輪流伺候:一人守著,一人在家做飯,一人送飯。
“軍軍啊,你怎麼搞的?你給你爹喝的酒是不是過期了?”老媽頗有微詞。
後來一查,是老爹經常吃剩飯造成的。可老媽就認定是我買的啤酒惹的禍,理由是她也經常吃剩飯啊,怎麼就沒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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