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蕭瑟,吹得門口的梧桐樹掉完了葉子,兩個身強體壯的男人踩在落葉上,發出哢嚓哢嚓的聲響。
跪坐在院子裏燒香的婦人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緊張的抓著拐杖。
男人破門而入,打量了一眼設在院子裏的靈堂,不客氣的說道:“嫂子,別怪我們不講情麵,安子死了,朝廷賠的撫恤銀子有不少吧,那些錢是賠給我們趙家的,跟你可沒關係!”
“你要是乖乖交出來,咱們以後還是一家人,你要是不交……”
男人哼哼兩聲,厲聲道,“就別怪我們老趙家翻臉!”
“你們要幹什麼?”
婦人兩隻手抱著拐杖,眼睛沒有焦距,竟然是個瞎眼婦人!
“趙二喜,安子的頭七還沒過呢,你這個做長輩的就上門欺負我,你們還是不是人……”
“什麼頭七不頭七!”趙二喜不在乎道,“從咱們趙家莊到西寧衛你知道路上有多遠嗎?光是給咱們報信的工夫,都得一個月,安子早投胎去了。”
“按照莊子的規矩,家裏沒有男丁的,得上交財產。你有娘家就趕緊回你娘家去,你那個兒媳婦是買來的,算是趙家的人,吃了咱們趙家幾年飯,不能白吃!回頭把她賣到窯子裏,也能賺幾個錢!”
“混賬,混賬……”
婦人氣得渾身發抖,企圖用她單薄的身體擋住蠻橫的男人,卻被男人粗暴的推開。
“我跟你們拚了!”
斜地裏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女舉起鐵鍁劈頭砍下來。
“小娘們兒,長能耐了……”
趙二喜一把奪過鐵鍁,反手拍在她腦袋上。少女悶哼一聲,倒在地上沒氣兒了。
“寧雙——”
婦人看不見,聽見動靜想爬過去,卻被趙二喜一腳踢開。另一個男人蹲下探了探少女的鼻息,罵了聲晦氣。
“二哥,你把人打死了咱們還怎麼賣錢?這年頭死人還不如一頭母豬值錢呢!”
趙寧雙頭痛欲裂,不屬於自己的記憶直往腦海深處鑽。
這具身體的主人也叫趙寧雙,是趙大喜媳婦孫氏給兒子買回來的童養媳,來這個家五年了,夫君趙一安北上投軍,至今沒跟她見過麵。
婆婆孫氏是個瞎子,公爹前些年死了,趙一安一去音訊全無,她們娘倆在村子裏日子本來就不好過,前兩天突然有人回來報信,說趙一安戰死了,趙老大的幾個弟弟聽到消息就坐不住了。
“誰讓這個丫頭這麼不經打呢,俺在家裏打婆娘也沒打死人!”
“那能一樣嗎?”
耳邊還在吵著,趙寧雙晃晃腦袋,眼睛睜開一條縫,兩個穿著補丁衣服的男人在屋子裏翻箱倒櫃,瞎眼的孫氏想上前阻止,被趙二喜推倒,腦袋上撞了一個血窟窿。
莫名其妙讓她給穿越了……
“趙二喜是吧……”
好像記得施暴的男人叫趙二喜。
趙寧雙扶著鐵鍁從地上爬起來,腦海裏突然叮咚一聲,耳邊響起一片水聲。
“什麼聲音?”
她還在愣神,孫氏摸索著爬到近前。
“寧雙,他們要什麼就讓他們拿什麼吧,咱別反抗了,活命要緊!”
門口圍著看熱鬧的村民對著院子裏指指點點,卻沒有一個人出麵幫她們。
趙寧雙初來乍到,就算不是這個朝代的人,也不能眼睜睜看著惡霸欺負人。
“趙二喜,你再敢動一下試試!”
屋子裏的人轉過身來,呦了一聲。
“沒死,明個兒正好把這個小娘皮拖到縣裏賣了!怎麼著不得賣上一兩銀子?”
他話還沒說完,趙寧雙抄起鐵鍁朝著他臉上呼去,趙二喜被打得眼冒金星,腦袋朝著門框撞去,發出咚的一聲。
滿嘴血腥味兒,回過神來的趙二喜吐了一口血沫,裏麵裹著一顆黃牙。
“你敢打我?”
趙二喜衝上去,與他同行的趙三喜抓了一根棍子,氣勢洶洶的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