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韶光,一闕仙鄉。
錦雲織地幔,煙霞繞霓裳。
韶之光境,縱然在神界,亦是一株奇葩。
傳說,那裏的一草一木,一花一石,皆是有靈的,就連葉尖尖上的一滴清露,也甘醇甜美,堪比神界玉露瓊漿。
更不消說那彩鳳舞空,青鸞淺唱,遍地珠光暖玉琉璃碧璽,清泉融融神光渺茫。
修行一日,抵尋常仙境百日。
有人,深信不疑。
有人,不以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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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境之內有片水竹林,形如其名,湛藍如水晶,清風拂過,恍若清澗流波,曾琮玎玲似天籟彌音。
林內一汪碧泉畔,一隻斑斕芳蝶撲了撲輕柔的翅,翩翩然落在一處烏黑柔亮的發際,仿似一朵蘸花,點綴其上,妙不可言。
那黑如烏檀木的青絲之主卻渾然不覺。
她正偎在一隻芒澤身上,睡得甜香。
芒澤潔白如柔光的皮毛柔軟蓬鬆,讓她半個身子軟軟陷下去。
白皙剔透的臉頰,一雙美目翛翛然輕闔,睫羽如扇亦如蝶,微微上揚的嘴角,帶著清淺如漣漪輕泛的笑意,大抵是偶得一方美夢。
水藍色裙衫,輕緲似浮雲,勾勒出曼妙清麗的好身姿,柔白色光暈在衣衫之上淺淺浮動,緲緲流轉,愈發渲染出一番縹緲虛無的仙風神姿。
她,很美。
不似繁花繡錦的馥鬱光豔,亦不屬於傾國傾城的絕色之姿。
然她的美,如煙似霧,縈縈繞繞,彌久飄香,直滲入見者的每一處皮膚與血脈,仿若一泓清泉沁入心底,那種恬靜與舒心,直叫人透徹心扉,永生難忘。
一人一獸,睡得安詳似孩童。
忽有一抹白光遙遙自天際近來,芒澤心尖,尖耳一顫,睜眼抬臉望去。
是一隻鳥。
它的名字,叫白鴖。
這隻舒展著巨大雙翼的神鳥,通體雪白,白得純淨無暇,恍若一道光芒,而它的周身也的確是光芒流轉--盡管,它已收斂很多很多。
白鴖之靈,世間獨一,神妙無雙。
它如流星隕地,悄無聲息地落下來,落地刹那,微光一閃,便化做一名男子--
一襲水霧白衣虛虛實實,朦朧氤氳仿似雲煙,身形峻拔頎長,烏黑的發,如潑墨錦緞般隨意散落,眉峰俊挑如嵐,鳳眼流盼,眸色是淺淺的藍灰之色,愈發如那清眸似海,麵容精致絕妙,唇邊一抹淺笑,如詩如畫。
隻一笑,天下顏色盡如鉛華。
芒澤抬起頭眨了眨琉璃晶石般的眸,滿目乖巧。
“噓--”男子亦是眨眨眼,食指輕擱於唇,無聲示意,微揚的嘴角擎一抹笑,眼梢微眯,神氣而狡黠。
他緩緩蹲下身,細細端詳著女子安然的睡顏,目光輕柔似紗。
伸出手去,指間一虛,幻化出一根白色翎羽,他浮出幾絲壞心眼的笑意,用翎羽輕輕在女子鼻尖撓了撓。
挺翹的小鼻子微微一皺,睡顏未展。
再撓。
伊人連眼瞼一並抖了抖,毫無防備地迸出一個清脆噴嚏來,驚得一旁的芒澤顫了顫。
這一個噴嚏,便徹底醒了。
而身旁男子清亮的笑,眉梢微揚的俊臉,便叫她了解了大概的情狀--
捉懶在場。
“鑾清……”她倒是不焦不惱,隻揉揉惺忪的眼,睡意闌珊地打了個哈欠。
男子笑眼盈盈晶透如春風:“你又偷懶,小雲兒,看師尊怎麼罰你。”
女子怔了怔,微皺了眉心,芳唇抿了抿,便端出一臉正經的迷茫:“我不是和鑾清在練功麼,雪兼可以作證。”
芒澤樂嗬嗬地應和得沒心沒肺,以示作證。
男子一愣,便是一臉無奈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