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我哭了:“早知道這麼難,我真的就不和你好了。”
史迪文抱住我,將我的臉壓在他胸膛上:“嗬,彼此彼此嘍。”
我們大概抱了五分鍾的光景,我身上的潮濕都一寸寸地蒸幹了,寒氣消退,炎夏的灼人滾滾襲來。
有如電影演到九十分鍾後的生死之戰,打響了頭炮的,是他史迪文,可也僅此而已了。先機?先機這東西就像手中牢牢握住的沙,說沒就沒了。三十多年前,喬先生做地下錢莊發家,三十多年後,他若褪下光鮮,他照舊是無所不用其極的他。而我和史迪文,我們做不回若幹年前的我們,或許孤注一擲,便是我們唯一一點優勢。
史迪文沒有連夜回京。翌日,他掩飾性地,去接觸了新加坡的一家小公司。要真金不怕火煉,便要真的有他口中的這麼一家小公司。
喬先生派了人來查,查天查地,也沒查出我何荷就在他“眼皮底下”。
我爸媽在度假村看了日出,和我評價說……呃,真的沒什麼好看的啊。
史迪文再度致電喬先生,仍被拒之門外。
喬泰係統失效,導致用戶資金損失。出自史迪文之手的係統,一向止損嚴苛,這一次更是編寫了針對失效的雙重止損。但部分用戶強行持單,一發不可收拾。而損失慘不慘重另當別論,包括賠了一美金的用戶也加入了向喬泰追討賠償的隊伍中,聲勢浩大。
高慧不見了。
我何荷一家老老少少也一概不見了。
史迪文掩蓋了我的出境。表麵之上,似乎和steven相幹人等陸陸續續地人間蒸發了。
再一天光景,喬先生沉不住氣了,反過來致電了史迪文。
喬先生上火喉嚨痛,細聲細語:“steven啊,你給我捅了這麼大的婁子,還不回來?別管什麼大公司小公司了,新加坡這會兒有個渣子,我們也無力過問了。北京有幾百個大會小會新聞發布會等著你來說話,快回來吧。”
喬泰股份的股價大跌兩天,於周五企穩。
史迪文將我的護照交給了唐婭。唐婭再交給我時,還帶來了史迪文的一句話。他說何荷,你必須等我來接你。
周末,史迪文並未聯絡我。
我媽每日和我通電話,暫時對度假村讚不絕口。
周一,喬泰股份舉行新聞發布會。
網絡直播中,六個席位史迪文和喬先生肩並肩坐於中央位置。二人皆穿黑色西裝,但黑色也不盡相同,喬先生的偏墨色,史迪文的則泛著咄咄的光澤。除了他,大概沒人敢穿如此夾織了銀線的黑色。
喬先生親自宣布,將對用戶給予限度內賠償。
開盤後,喬泰股份的股價並未再大幅滑落。
史迪文不苟言笑,作為失敗的係統設計者,他不苟言笑倒是合情合理。仍是喬先生親自宣布,喬泰係統將於修補漏洞後重新問世。記者發問並不尖銳,大量試用用戶對初期嚐到的甜頭兒念念不忘,人性貪婪的一麵令他們會大大方方地賜予史迪文將功補過的機會。
記者象征性地提問史迪文,有無把握雲雲。
怎地,史迪文卻一言不發。
喬先生激勵地,伸手拍了拍史迪文的肩頭。
這時,有喬先生的人悄悄上台,帶了什麼最新消息來,對喬先生咬了耳朵。
大概普天之下隻有我一人時時刻刻將注意力放在史迪文身上,那麼大概也隻有我,立即注意到了那一刻,他星眸中嗜鬥的點點寒光,一圈圈綻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