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時光當時也沒細想,就喝了他一句:“你是誰?”
那個男子轉過頭來,整張臉幾乎都在帽簷的陰影下,但是李時光還是能感覺到他臉上的不耐和猙獰。
李時光:“不管你是誰,現在不能探視,請你離開。”
那個男子也不說話,轉身就走了。
李時光當時沒理他,可他進病房一看,呼吸麵罩竟然掉落了!他趕緊重新給患者帶好,然後一想就覺得那名男子十分可疑,於是他幹了一件讓他非常後悔的事情——他追了上去。
那個可疑男人走路非常快,估計是為了不引起別人的側目所以才沒有跑起來,李時光追到他的時候用右手從後麵想要握住他的肩。
但是那個男人的身法十分詭異,輕輕地一矮身就躲過了李時光的手,他還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了一把刀,朝李時光的掌心狠狠劃去。
李時光沒能擒住那個男子。
事後他當然報了警,警方根據他的描述,畫出了畫像,找到了那個男人,他的名字叫成海。
成海有個弟弟,是個很有名氣的律師,他們找到了四、五個人證,證明成海當天不在場,在朋友家喝酒。醫院的攝像頭隻拍到成海的背麵,於是成海順利脫罪了。
成海的弟弟就是成江。
相比之下,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糟糕的是,李時光的掌筋膜和掌肌腱遭到了重創。傷愈之後,他再拿起手術刀,感覺跟以前差得不是一點半點。
謝克從徐教授和劉院長對李時光的態度來看,可以輕易就猜測出,李時光雖然是在國內完成學業和培訓,但他一定是非常非常出眾的,至少比自己不差。
如果李時光沒有轉行的話,天海的神經外科年輕一輩,肯定不會是蔡天橋獨領風騷。
謝克握緊了拳頭,“師兄,如果你好好做複健的話,應該是可以好的。”
“當然,”李時光抬起右手看了看,“如果是一般的事情,我想不會有任何影響,哪怕是切腸子都不要緊。可是……”
他看到謝克的眼神黯了下去,知道他已經明白了自己的意思,“這是一種十分微妙的感覺,不管是心理上,還是生理上,隻要差那麼一點點,就不行。”
人的腸子有數米那麼長,多切掉一段不影響什麼,可是腦袋裏的東西,差之毫厘,失之千裏。
謝克握住李時光的右手,像平時他捏自己那般捏了捏他的掌心。
“對不起,我不知道是這樣的令人難受的回憶。”
李時光笑了笑,“沒關係。我說過,隻要你問,我就一定會告訴你。”
謝克:“怪不得你的書房裏這麼多神經外科的書……我還以為……”
李時光:“以為什麼?”
以為是特意為我收集的呢,不過謝克沒有說出自己的自作多情,而是覺得心疼:“你當時一定很痛苦。”
李時光聽出他聲音裏有些哽咽,於是反過來安慰他:“是有那麼一段時間,不過我很快就找到了新的方向。我的人生並沒有因此而停留在那裏。我依然會有很多有興趣的事可以做,有一些人……”
謝克:“?”
李時光做著口型:“去愛。”
“!”謝克:“說出來!求你了!!!”
“哈哈哈。”李時光笑著揉了揉他的腦袋。
謝克一晚上都沒睡著,即使迷迷糊糊地睡過去,也會被噩夢驚醒。他在夢裏看見李時光掌心的血肉模糊。
雖然師兄看起來是那樣雲淡風輕,但是他知道師兄曾經曆如何的絕望。如果他失去最重要的東西,再也不能做手術……
他坐起來,在黑暗中玩著自己的指尖,一會兒變成刀,一會兒變成鉤,在虛幻和真實中轉換。
可惜不能變成槍,不然他真的會忍不住去殺了成海。
這個害了師兄的人實在太討厭了。
謝克在天快要亮的時候才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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