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熾烈的目光盯出來的一陣潮熱從謝克的臉上褪去,他好奇地問師兄:“什麼辦法?”
雖然不像李時光那樣對名利場上的一些不成文的規則那麼敏銳和熟悉,但謝克也不是什麼笨蛋。既然知道了這所謂“研究經費”的真正用途,他原本已經不抱希望了。畢竟搶人飯碗是極遭人怨恨的。
這主要是因為醫生的基礎工資實在太低了。
醫院是事業單位,屬於體製內,但是工資卻不是體製內管,要靠自營收入。
所以做院長也不是那麼簡單的,除了發大家的工資以外,有時候還要開綠色通道,開了之後經常欠款收不上,出了事還要賠償。為了醫院信譽,為了事情不鬧大,常常有些即使不是醫生的失誤,患者出了差錯也要醫院賠償。
林林總總,醫院能做到以收抵支,就算不錯了。
一些資曆比較淺的住院醫師,基本工資還沒有洗白大褂的清潔工的工資高。
這正常嗎?當然不!
這些住院醫師是整個醫院裏麵最忙碌最勞累的人,他們要念五年大學——現在學曆要求也越來越高了——進了醫院以後要白、中、下、夜四個班次輪值。
現實中有許多問題是在學校的時候根本不會教的,所以對自己有點要求的,就要盡量跟著有經驗的醫生多學多問。
還要受很多不信任他們的病患的冷眼和嘲諷,現在的人勢利了,知道那些主治、主任醫師是得罪不起的,但是這些住院醫師都是可以隨便拿捏的。
所以想成為名醫,想得到尊敬,就得熬。
在這個熬的過程中,很多東西就漸漸變味了。
有時候,還得付出自身健康的代價。
由疲勞帶來的身體上的損耗暫且不談,就說一些帶射線的醫療設備的使用,就是個大家都避而不談的問題。
像是之前謝克和趙華在給關老頭做手術時,使用的c臂透視造影,這個機器實際上就是一個產生x射線的球管。而這個射線的遊離輻射對人體是有害的,致癌!殺精!
作為病人,偶爾照射一次可能沒什麼關係。但是對於需要經常使用的醫生們來說,卻是遲遲沒有送到的閻王貼了。當然,也有一些諸如鉛衣之類的防護服,但那個東西到底有多少用,其實大家都沒底。
c臂放出射線的時候功率大的驚人,所以總會覺得有那麼一些射線無孔不入地鑽進自己的衣服裏麵,殺死自己身體裏的一些細胞什麼的。
即使如此,在房價十倍、百倍地瘋長的時候,醫生的工資卻依然停留在那個水平。
醫院既然無法負擔更多,那麼藥品提成這樣的灰色收入就顯得名正而言順了。一旦開了口子,當然不可能再關上,於是由此而引起的矛盾也愈演愈烈。
有為患者著想的醫生,也有自私自利的醫生。前者的病人病好了通常都拍拍屁股走人,頂多說兩句謝謝,反正看病又不是不付錢,看好了是應該的。而後者的病人如果抓到了醫生的把柄,則如同捅了馬蜂窩一般,通常不鬧得腥風血雨不會罷手。
這樣在社會大眾看來,就會覺得醫療行業裏簡直一塌糊塗,就會帶著有色眼鏡去看待整個醫生團體。一旦起了這種防備心,用現在流行的話說就是,還讓不讓人好好看病了啊。
原本應該攜手對抗病魔的醫生和患者,現在則雙方先鬥智鬥勇起來。
治病救人,妙手回春,這些本應該被醫生追求的自我滿足漸漸變得不那麼重要。
取代的是什麼?金錢、地位。
天平兩端的砝碼,一邊是辛苦的努力和付出,另外一邊由利益代替了誌向。
這就是現狀。
如果不是這樣,也許還有可能勸說王副主任把研究經費拿出來做實驗,但現在這幾乎是不可能的。
謝克撓撓自己的額頭,有些抓狂,“你到底有什麼辦法?”
李時光神神秘秘地一笑,提醒他換個思路想問題:“王實誠想要的是什麼?你就給他什麼。”
謝克伸手勾住李時光的脖子搖晃,“王實誠想要的是錢啊,我怎麼給他?我要是有錢,我至於還在這煩惱這些個問題麼!”
“錢,”李時光:“你覺得王實誠想要多少錢?”
謝克:“當然是越多越好啦。”
李時光:“如果你能把他手上的錢變成現在的兩倍、三倍,甚至十倍或者更多呢?”
“!”謝克想了想,有點明白師兄的意思了:“你是說,先投資,然後回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