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教授拿起那份資料,仔細地看了起來,越看心中越是驚詫。
不得不說,這份預案寫得相當好,詳實,完備,有理有據,重點突出。
從如何發現佟文傑的病情開始,治療過程中的許多小細節,有些甚至可能連管理患者的住院醫師都未必發現。
及至對術中各種可能發生的情況的闡述,以及應對的方案,甚至是根據患者的情況,對整套手術中的第二環節探查術的量身定製,和對梗阻即囊蟲可能出現的位置的預測,一一躍然紙上。
徐教授心想,不愧是寫論文的料,他曾看過無數份手術預案,國內的和國外的,自己也寫過很多次,但是無疑謝克的這一份比教科書還令人欣賞。
徐教授用指節有節奏地敲擊著辦公桌,發出的叩擊聲就仿佛叩在謝克的心髒上。
“寫得很好,看來你雖然沒有跟在我身邊,倒也學了不少東西。”徐教授讚賞地對他笑笑。
謝克頓時覺得一股喜悅之情,從腳底沿著四肢百脈一直竄到頭頂,綻放出絢麗的煙花。
“那,教授,我可以跟你上台做助手嗎?”謝克依舊不放心地問。
徐教授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反而問了個風馬牛不相幹的事,“你最近和李時光住在一起,感覺怎麼樣?”
“啊?”謝克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哦,師兄待我挺好的。”
“師兄?”徐教授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眉,隨即又舒展開來,“他把以前的事都告訴你了?”
“嗯,”謝克說:“我本來一直以為他是學心理學相關專業的,沒想到他跟我一樣,是臨床的,還是八年製的。不過為什麼轉行,他倒是沒有說過。”
“哦,”徐教授頷首,“你們相處地如何?”
“相處……”謝克雖然有些不明覺厲,不過還是老老實實地回答,“還不錯。嗯,我好像有點喜歡他。”
徐教授:“你不必不好意思,我早就說過,你們年輕人的感情問題我是不會插手的,隻是隨便問問而已。他也喜歡你?”
謝克微微臉紅:“應該是吧,我覺得。”
“你自我感覺到挺好的。”徐教授突然又轉回正題,“你想當哪個助手?”
“嗯?”謝克還沉浸在剛才的問題裏,等他反應過來,大聲喊道:“啊啊啊!一助!當然是一助!教授我愛你!!!”
要說現場觀摩,當然一助的位置是最好的,也是最鍛煉人的,如果主刀的醫生有什麼簡單的活都可以交給他做。
二助、三助就不怎麼樣了,一來他們站的地方學習不方便,看不到清楚的手術視野,二來能做的事情基本也是沒什麼技巧性,比如拉個鉤什麼的,純屬體力活。
徐教授既然肯讓謝克做一助,那就說明他不會帶其他資曆比較高的醫生來了。因為如果別的醫生很有地位的話,讓他們做二助或者三助,卻讓謝克做一助的話,明顯是不符合潛規則的。
倒不是以徐教授的地位在選人方麵還要受這種不成文規矩的影響,而應該說這也是一種對其他醫生的尊重和對謝克的保護。
當然如果是一般的主治醫師的話,倒沒關係,畢竟謝克是徐教授的愛徒,親疏有別嘛。
所以最後二助和三助定了市一醫院的朱明和王磊,原本以為會擔當一助的邊副主任反倒沒份了。
這樣一台如此重量級的,可以和之前那個蝶骨脊內側腦膜瘤切除術媲美的手術,而且還是在市一醫院做的,竟然沒有市一醫院腦外科的主任和副主任什麼事,這也是令主管外科的副院長劉建紅蠻醉的。
劉院長把蔡主任叫去辦公室,用手點著他氣得話都說不利索了。
“你,你,你。”劉院長瞪他,“你是怎麼回事,這麼好的機會幹什麼往外推?這手術要是做成功了,再配合上次那個蝶骨脊腦膜瘤的切除,還愁咱們科的名氣響亮不出去嗎?你自己說說,到底為什麼。”
蔡天橋自己給自己倒了杯水,不慌不忙地回答:“這種病美國比較少見……”
劉院長抬起腿踢了他一腳,“你現在翅膀硬了,從美國鍍金回來,連我都不放在眼裏了是吧?”
“哪裏哪裏。”蔡天橋討好地對他笑笑,“老師怎麼這樣說,我是什麼人你還不清楚嗎?”
劉院長:“哼。我可不知道你是那種會把手術往外推的人,尤其是這種難度比較大,有挑戰性的手術。要不是我……”
蔡天橋沒讓他說下去,而是上前一步把劉建紅扶著去坐沙發上,像扶老佛爺似的——要是讓腦外科的其他人看到這種場景肯定要上去撕他臉,看看是不是真的鬼畜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