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什麼凶惡到吃人的惡犬,這三條狗憨到見到了貓都拚命搖尾巴。
他看到昨天飄下詭異老唱片機聲音的二樓鄰居家裏,白色的窗簾隨風飄揚,隱約看到窗後有修長的身影伴著舒緩的音樂起舞。
看到街頭的肉鋪子裏,係著皮圍裙的老板叼著煙,見到誰都是笑眯眯的特別客氣。
陽光溫暖,一切靜好。
肖囂看著這條老舊街巷裏聊天的老人,還有蹦蹦跳跳的小女孩,隻覺仿佛來到了另外一個世界,與昨天的陰鬱森冷截然不同。
他心髒不由的輕鬆了很多,但他仍然不敢放鬆,手揣著兜,穿過了街巷,來到大街上。
抬頭看向這個世界,他竟感覺有些陌生。Μ.δdl℃ΗxWΖ.Com
那一座座不知什麼時候拔地而起的商業大樓,一條條從城市半腰橫穿縱貫的輕軌,那一座座座擁城市邊緣的巨大廠房,還有蒼白黯淡的太陽。
有自己記憶中的影子,但似乎又有些不同。
但是,映入了自己的眼簾的,隻是一座龐大到沒有邊際的城市,而不是昨天自己看到的陰森鬼域。
眼前隻有形形色色的人,形形色色的生活。
繁忙或悠閑的白領精英手裏拿著咖啡走在街上,趕地鐵的小姑娘甩著馬尾辮一路狂奔,高大的廣告牌上,火辣清涼的女孩向城市獻出飛吻。
一切都是正常運轉的樣子,和自己的記憶有差別,但又理所當然。
是因為自己四年沒出門而形成的陌生感,還是因為這個世界已經被替換,才多了這麼多自己感覺陌生的東西?
肖囂一時無法仔細的分辨出來。
他隻是看著這個龐大而且深邃的世界,無法質疑他的真實。
這一切的人,活生生的人,怎麼可能是怪物?
或許,一切真的隻是自己的幻覺,昨天經曆的一切,都隻是自己的幻覺與臆想?
肖囂急忙低頭,看了一眼手上貼著的創可貼,忽然用力,將創可貼撕了下來,露出了那一道深深的傷口。
傷口重新被撕開的傷口提醒著他,這不是假的,所以昨天的經曆也是真的,自己“殺死”了江誠,楊佳給自己貼上了創可貼……
但是……
想到了自己之前的四年時間,那無數似真似假的囈語,頭痛到深入骨髓的折磨,夢境與現實的相互入侵。
他又忽然有些害怕,萬一,昨天的記憶也是假的呢?
萬一自己並沒有真的“殺死”什麼怪物,隻是一拳打在了鏡子上,導致自己手受傷了呢?
就像媽媽,她對自己的愛護,難道也是怪物偽裝出來的?
他越想越激動,忽然加快腳步向家裏趕去。
但也就在他推開院門的時候,忽然聽到了一個冰冷的聲音:
“又去哪裏瘋了一天?”
“……”
肖囂抬頭,就看到了媽媽正臉色陰冷的站在院子裏,用力將那盤沒動過的餃子,狠狠倒進垃圾桶。
她身上還穿著某個大型超市導購員的工作服,似乎是剛回到家,還沒來得及換衣服,但看到了肖囂,便難掩心中的不滿:“飯也不吃,家也不回。”
“你也是這麼大的人了,究竟想幹什麼?”
“你將來是要結婚的,你要生孩子娶老婆的,全都指望著我,你想指望我這一輩子都伺候你了不成?”
“去找你爸,你們一路貨色,你去讓他照顧你,反正他有的是錢!”
“……”
肖囂在院門口站住了腳步,定定的看向了媽媽。
他看到媽媽煩躁的在院子裏走來走去,不停的摔打著手裏的東西,而在這鬱氣達到了極點時,她忽然恨恨的轉頭向肖囂看了過來。
皮膚下麵,有顆眼珠子咕嚕劃過的動靜。
“唰……”
肖囂在這一刻,忽然覺得渾身發冷,踉蹌著後退了一步。
但也不知為什麼,在內心裏,反而產生了一種意外的鬆馳感,大腦裏的迷茫緩緩消散。
她確實是怪物,與江誠一樣的怪物。
自己不用再迷茫或是逃避了,這世界確實像楊佳描述的一樣,到處都是怪物。
隻是……
他看著神情越來越凶狠,似乎皮膚都要被某種蠕動著的怪物撕碎的媽媽,忽然產生了些許的猶豫……
自己該怎麼辦呢?
大神黑山老鬼的神秘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