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裏。
曹昂稍微停頓了幾秒。
而後動作沉穩的站起身來,右手一揮,背負在身後,麵龐稍稍仰起,緊接著用飽含真摯感情的語氣說道。
“我雖不才,但也懷憐憫之心,這些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我萬萬做不到冷眼旁觀他們,饑餓凍斃於街頭。”
“故而即便推行軍屯多有難處,糧食一時難見產出,卻需要承擔這些軍屯之民的口糧,我與我父親也隻能咬咬牙,強撐著頂過去了。”
“所幸眼下已過了大半個年頭,軍屯總算略見成效,萬千黎庶得以因之而活命,我也算心有所安了。”
……
此言一出。
在場眾人頓時肅然起敬。
所有人都用欽佩的目光看著曹昂。
萬萬沒想到,眼前這位主居然是一位寬愛仁善,心係蒼生之輩。
雖然對於郭嘉等人而言,仁善與否,並不能決定他們究竟是投靠還是不投靠,他們關心的終究是前途。
但一個對黎民百姓都能懷仁慈的存在,對於自己手底下的文臣武將,那又能差到哪兒去呢?
這絕對是一個極大的加分項。
而作為這段話題的發起者,也就是最關心這個問題的趙儼。
此刻更是激動的不得了。
臉上肉眼可見地,彰顯出滿滿的興奮之色,情緒瞬間高漲起來,整個人的精神意誌也變得截然不同了。
“將軍應時順勢,匡濟天下,能得將軍這等明主,乃治下百姓之福,能投將軍麾下,也是在下之福。”
“儼名微德薄,得蒙將軍看重,豈敢豫豫而推辭,從今往後,將軍指向之地,便是在下馳騁之所!”
……
趙儼的拜投令曹昂爽朗一笑。
雙手托住他的臂肘,將他給攙扶起來,拍了拍趙儼的肩膀,對他投以讚許鼓勵的眼神後。
曹昂對包括趙儼在內的三人,朗聲說道:“如今正值南下討伐袁術之時,官職任命多有不便,且待我勝利凱旋之後,彼時再做一一安排。”
“眼下諸位,便暫且跟著文若和公達吧,也正好趁著這些時日,多熟悉一番我軍上下的境況。”
話雖這麼說。
但曹昂其實已經有了初步的設想。
郭嘉和戲誌才自不必說,這倆人是製定策略,思索謀劃的人才。
肯定是留在中樞機構,對郡縣地方上加以統籌,最能發揮他們的作用。
正好在拿下了豫州之後。
自己設立豫州州府,肯定需要有頂級文官在這坐鎮,同時也需要有人從旁輔助。
到時候二荀撥一個過來掌總。
郭嘉和戲誌才就留在這邊。
至於趙儼的話,目前年齡還是太小了,將將二十歲。
雖然有誌不在年高,但留在中樞決策的話,肯定難以服眾,必須要在地方上加以磨練一番。
曹昂的打算是先行任命他為地方縣令,培養鍛煉他一段時間,等到地方上的政務能處理的順暢之後。
再將他調任到別的職務。
彼時想必就不會有什麼顧慮了。
…………
一番暢談之後。
夜色終究是浮了上來。
眼看著時辰已晚,眾人雖然談興尚足,但考慮到三個人當中,有兩個是病秧子,曹昂還是派人帶他們去休息了。
等到這幾位走後。
廳堂中除了曹昂之外,就隻剩下了荀氏叔侄,以及向來默不作聲,跟隨曹昂左右的大將典韋。
望著幾人遠去的方向。
曹昂在沉思一陣後,終究是忍不住向荀彧問道:“文若,誌才這看起來弱不禁風的,是因為自幼便體弱多病。”
“那奉孝是因為什麼,莫非他也有從娘胎裏帶出來的頑疾?”
作為這幾個人共同的朋友。
荀彧顯然了解不少情況。
此刻聽見曹昂的詢問,荀彧臉上卻難得的顯露出幾分尷尬的神色,隨後幹咳著向曹昂吐露出了真相。
“奉孝雖然身子骨一般,但卻沒什麼自幼帶來的頑疾,要嚴格論起來的話,的確比誌才的身子骨要好不少。”
“他之所以會變得如今這般模樣,主要還是因為他這個人對於飲酒漁色,多少有幾分肆意放縱。”
“過量的沉溺於其中,以至於本就稍弱於常人的身子,越發損耗了精氣,也就變得如誌才一般了。”
曹昂:“……”
一口老槽梗在曹昂的喉嚨,使得他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
郭嘉好飲酒,這個他想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