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配麵上的失望之色一閃而過。
但是在轉念一想後。
他又指了指桌案上的軍情急報。
接著略帶幾分期待的繼續問道:“將軍,那倘若我們請韓州牧稍微出點力,率兵攔截在張燕大軍南下的路上,稍微阻他們個十幾二十日。”
“而趁著這些功夫,我軍抓緊時間,先行擊破眭固的人,解了其中一方的危急後,再調轉過來攻打張燕。”
“不知此法可行否?”
曹昂並未立即回答。
而是轉頭看向一旁的曹仁。
曹仁會意的對審配拱了拱手。
隨後搖著頭解釋道:“正南兄實在高估韓州牧的實力了,不是我在背後非議他,實在是州府軍戰力太差。”
“在南宮縣戰場上,公孫軍以五千人,便能讓韓州牧一萬二三千人不敢輕舉妄動,甚至被壓著打。”
“若是令他率兵阻截黑山軍的話,一來韓州牧不敢,二來他也是有心無力,恐怕抵擋個二三日就算頂天了。”
……
曹仁的回答,讓審配麵上浮現出了一抹無奈的苦笑。
作為曹軍麾下大將,曹仁將軍在行軍作戰這一方麵的眼界,肯定是遠遠高於他的。
既然他這麼說。
那就證明韓馥是真的不行。
即便想盡辦法,讓韓馥調動大軍攔截張燕,可阻擋個短短幾日,又有什麼用呢。
很難趁著這麼短的時間扭轉戰局!
一想到這兒。
審配便不由得搖了搖頭。
“將軍,咱們這麼拖著也不是個事兒啊,軟硬兼施,穩定人心,隻能是一時之策,難以長久。”
“如果不能盡快破局的話。”
“咱們魏郡這盤棋,隨時都有可能麵臨崩盤啊!”
曹昂點了點頭。
表示知道個中情況的嚴重性。
隻不過在和荀攸相視一笑後,曹昂還是好言安撫道。
“正南不必擔憂,其實我和公達心裏,皆已有了些想法,隻不過究竟能否成行,還尚在考慮計較之中。”
“因此暫時無法告知爾等。”
“且等待幾日,放寬心思,等待我接下來的命令即可。”
或許是感受到了曹昂言語中那股強烈的自信,知道自家將軍有破敵之策。
審配不由的安下心來。
如今身為魏郡功曹的他,早已經將自己視作了,與曹軍一體不可分割的一份子。
況且魏郡本來就是他的家鄉。
於情於理,於公於私,審配都希望曹昂能大敗敵軍,化解眼下的危機。
微微躬身。
正當審配打算說些什麼的時候。
屋外一陣嘈雜散亂的響動。
頓時打斷了他的動作。
……
“將軍在裏麵嗎?!”
“快,快去通報一聲,就說我有緊急軍情彙報,一刻也不能耽誤!”
熟悉且洪亮的聲音。
甚至都不需要守在門口的親衛通傳,曹昂就已吩咐將人請了進來。
“許靖參見將軍!”
來者正是曹昂特意安排,在府衙中處理公文,用以彰顯出郡府於此刻依舊安穩運轉,淡定如初態度的許靖。
隻不過許靖許文休,此刻也是滿臉著急忙慌之色。
身上的汗水,甚至將衣服都稍稍給浸濕了,比之前快步跑進來的審配,表現的還要更加誇張。
以他現在這副模樣。
如果被之前那群,和審配吵翻了天的世家之人給看見的話,恐怕會更加恐慌,越發想要溜出魏郡了。
“文休,何事如此慌張?”
許靖猛的大喘了兩口粗氣。
勉強緩過來之後。
隨即雙手將一枚信筒遞上。
“將軍請看,這是從黎陽縣送來的軍情急報,這是由我們安插在黎陽縣縣衙中的官吏,私自截住並送來的。”
“上麵隻說了一件事。”
“原先受命於大將軍何進麾下的行軍司馬張楊,以及在中原一帶流亡的南匈奴單於於夫羅。”
“二人如今已勾結在一處,並聯合統兵約有一萬五千餘人,正在向黎陽縣以西,位於河內郡的朝歌縣進發!”
“形勢可謂岌岌可危!”
……
隨著許靖語速飛快的,將事情大略的彙報了出來。
整個書房中頓時寂靜一片。
哪怕之前如智珠在握,胸中早已是略有成竹的曹昂。
此時此刻。
麵色也不由的難看了起來。
藏在桌麵下的雙手捏緊了拳頭,眼中更是閃過一絲銳利的寒芒。
“好一手趁火打劫!”
沒錯。
這他娘的就是趁火打劫!
黎陽縣位於魏郡最南部,處於和兗州東郡,司隸的河內郡三方交界處。
而在黎陽縣的邊上就是朝歌縣。
那麼張楊和於夫羅屯兵到這個地方來,其目的究竟是什麼,用腳趾頭想,恐怕也想出來了。
無非就是想趁亂搞事情罷了!
多半是看兩股黑山賊數十萬人,浩浩蕩蕩而來。
覺得魏郡已經是危在旦夕,所以想趁這個機會渾水摸魚,撈一筆就走。
又或者玩票大的。
從朝歌縣繼續北上,直奔鄴城。
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總之這兩人是沒安半份好心。
……
“文休,這份軍情除了在場的之外,可還有人知道?”
許靖略微回憶之後。
便無比肯定的說道:“回稟將軍,這份情報是從黎陽縣派出的人,一路直接送到我手裏的,其間未經手他人。”
“且這名送信的人,屬下也已安排妥當,目前他沒有與別人接觸過。”
“至於黎陽縣那邊,送來情報的人在信上有所提及,他那邊屬於截獲消息,並壓下隱瞞了過去。”
“故而可以確定,目前尚未泄露,隻是能嚴守幾日,屬下不敢保證!”
聽到這裏。
曹昂麵上略微鬆了幾分。
消息還沒泄露,這算是諸多壞消息當中,唯一一個比較好的了。
略微思忖了片刻後。
曹昂便果決的吩咐道。
“文休,不能再有壞消息出現了,否則即便我以手段穩定人心,也是決計控製不住的。”
“從此刻開始封鎖一切消息,這兩方勢力合計不到兩萬人,他們的聲勢遠不如黑山賊那般浩大。”
“所以隻要我們這邊堵住消息來源,郡中各縣想要得到這個情報,需要非常漫長的時間。”
而在許靖躬身應命後。
曹昂又對一旁的曹純說道。
“子和,待會兒散去之後,你便即刻挑選一小隊騎兵,火速南下趕往黎陽縣,從根源處遏製住消息散布!”
“喏!”
曹純豁然起身。
滿臉嚴肅地應答道。
……
做出了應對輿論散播的措施後。
曹昂有些頭疼地往後靠了靠。
張燕的黑山軍,眭固等人組成的黑山賊,在潁川縣虎視眈眈的袁術,南匈奴單於於夫羅,行軍司馬張楊。
細數一番。
如今居然有五方勢力,對東郡和魏郡一帶垂涎三尺,正氣勢洶洶的席卷而來,大有將曹昂一口吞下的架勢。
怎麼一夜之間,我竟舉世皆敵?
而且這魏郡難不成是什麼香餑餑,底下埋了秦皇寶藏。
所以都爭著搶著往這邊來?
而且自己如果沒記錯的話。
曆史上袁術和眭固串聯,一同攻打東郡,彼時參與的就隻有這兩方勢力。
根本沒有其他人什麼事。
怎的如今變成這副模樣了?
簡直離譜!!!
其實在許靖送來黎陽縣的軍情之前,曹昂還是很穩的住的。
畢竟大小兩股黑山賊,嚴格論起來沒有戰鬥力可言,隻要曹昂能忍得下心,舍得了代價。
打一手以空間換時間。
放棄北邊一到兩個縣,拉長一下戰線,拖延一下敵軍的腳步。
再以高機動性猛打其中一方。
絕對能取得最終的勝利。
可眼下就不太行了。
河內郡還有兩個小賊,正打著偷家的主意,在南邊悄悄彙聚。
盡管張楊和於夫羅兩方加起來,也才一萬幾千人,相比於張燕等人的龐大數字相比,似乎少的可憐。
可問題這兩人手底下是正規軍啊!
……
張楊這家夥曾經是丁原的手下,受命到洛陽聽令之後,接連變換了幾波歸屬,最終被何進派到上黨郡募兵。
結果何進死了。
恢複了自由身的張楊,可謂是海闊憑魚躍,接連幹了好幾樁事情,最終麾下聚斂了近萬人,在河內郡一帶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