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撥人馬爭執不下,漸漸地,單純的技術討論開始變了味。
“你們想的太美了,總以為自己可以實現彎道超車,但你們有沒有想過,技術的積累本來就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別以為搞出了一些應用技術上的突破就有多了不起了,在基礎科學領域,老美才是老大!”
“你以為我們材料學很強嗎?別扯了!不說全氮陰離子鹽項目,金屬氫項目,不還是要靠外援嗎?”
“認清現實,正視差距吧。”
“嗬嗬,樓上的是跪太久了站不起來嗎?我們的材料學不強?你自己去翻翻《先進材料》,看看這幾年我們有多少論文?”
“別的不說,光是航空領域新材料,這幾年就出了多少了?”
“要不然,你以為我們的飛機哪來的,航母哪來的,導彈哪來的?”
“光是有材料更新並不代表材料學就強,那些高溫阻燃材料不過是在現有的理論基礎上進行的重新排列組合罷了,跟全氮陰離子鹽的難度相比,差的不是一點半點。”
“一個是老技術的優化,一個是嶄新的新技術,能一樣嗎?”
“別說那麼多了,你們要是覺得南理工牛逼,讓他們直接拿成果出來啊,你看看他們敢回應嗎?”
“嗬嗬,拿出一個“因為意外已經消亡”的成果嗎?誰還不會啊.....”
·······
爭論愈演愈烈,而衝突的核心,也慢慢集中到了進行著同類研究的南理工項目頭上。
無論所持的觀點是正麵還是負麵,所有人都在期盼著南理工能站出來回應、能公開他們的最新進展。
然而,處於討論中心的南理工卻從始至終都沒有做出任何回應。
因為,這隻規模不大的研發團隊,此時正在集中他們的全部力量,對項目發起最後的衝刺。
技術、工藝已經完全確定,距離真正合成出全氮陰離子鹽,隻有一步之遙了............
另一邊,倫敦,國家複合材料中心。
布魯克·寇茨坐在自己的辦公室裏,而他的對麵則是從在帝國理工時期開始就一直跟著他的學生、同事兼朋友菲林·威瑟斯。
布魯克罕見地沒有在這個本該享受下午茶的午後離開中心,去到他熟悉的咖啡館裏喝上一杯加滿糖的紅茶,而是反常地留在了辦公室裏,仔細地閱讀著一封來自華夏的郵件。
對他這樣地地道道的英國人來說,這似乎是有些太過於辛苦了。
如果放在以往,無論是因為何種原因而被迫“加班”,布魯克都少不了要在嘴上咒罵幾句,甚至有可能會就此罷工。
但這一次,他卻樂在其中。
原因很簡單,這封郵件裏所書寫的內容、以及這些內容給他提供的趣味,已經超過了喝不到一杯完美的下午茶的損失。
對他這樣的學者來說,能接觸到新的東西、新的思路,永遠都是第一優先級上的事情。
而就在他沉浸於郵件的內容中不可自拔時,一旁的菲林突然開口問道:“布魯克,你真的決定要改變行程,放棄洛杉磯,前往華夏了嗎?”
“要知道,我們在兩個月前就已經跟克裏斯特那邊確認了意向,現在突然變更,不僅有可能交流的機會,說實話,也確實不太禮貌....”
聽到他的話,布魯克滿不在乎地擺了擺手,隨口回答道:
“這本來就是雙向選擇的活動,我們也從來沒有說過一定會去,更沒有讓他們為我們預留什麼資源。”
“充其量,我們隻是給了他們一個機會罷了————現在,我們有了更重要的額事情要做,就把這個機會收回了,這不是很合理嗎?
菲林一時語塞,沉默片刻之後,他才無奈地說道:
“話是這麼說倒也沒錯,不過.......南理工的成果,真的有那麼新穎嗎?新穎到足夠讓我們放棄一個已經確定的成果,反而去關注一個從未有人走通過的方向?”
布魯克立刻來了精神,他指著屏幕上的文字說道:
“你自己看唄,他們拿出來的階段性成果不僅僅是新穎那麼簡單,最重要的,是極高的完整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