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之間那股劍拔弩張的氣氛因為突然響起的鈴聲而有所緩和，打開門後，出現的是神色不對的蘇晴。
家裏就一室一廳，還是連在一起的。陸小白本就想逃離，見這架勢，知道兩姐妹接下來有心事要談，於是撿了個借口出門了。
素素一把將蘇晴拉進門，“怎麼了？現在不是應該跟你男朋友在一起嗎？”。
蘇晴失魂的坐在沙發上，靜靜的從包裏掏出一支香煙，叼在嘴上卻並沒點燃，“吹了。”
“你上個月才開始戀愛。”素素一臉吃驚。
“是啊，上個月我們第一次開房，沒想到也是最後一次。”蘇晴漠然的說，“這次見麵，還沒來得及**，就被我一句話給嚇跑了。”
“什麼話啊？”素素順勢問。
蘇晴拿掉嘴上的煙，吐了口氣，“我懷孕了。”
素素顯然比“受害人”要激動許多，“什麼意思？你男朋友知道你懷孕就跑了？播完種落了根就翻臉不認人，他還是不是男人！”
蘇晴看著她，冷靜如常，“即便小心使得萬年船，可也有時運不濟的時候。我萬萬沒想到，我這艘老船，竟然栽倒了一個道貌岸然的小白臉手上。”
素素知道蘇晴是個很有主見的人，卻還是忍不住問：“那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蘇晴的嘴角止不住揚起一絲蔑視的笑，“怎麼辦？打掉唄！”
老天的安排真是有戲劇性，這是素素心裏的自嘲。
她拚命想要小孩，有人卻輕而易舉就說打胎。她因為不能懷孕而結不了婚，有人卻因為要當“丁克”而抗拒婚姻。
剛畢業那會兒，父母說回家吧，工作我們幫你安排，結婚我們給你張羅。雖然呆在小城不會大富大貴，但至少吃得飽穿得暖，關鍵是不被人欺負。
她那時總忿忿的想，人可不能隻有這點兒出息，窩在小鎮裏早晚變成井底之蛙。再說，她讀書時成績優異，談的對象陸小白又對她千依百順。要說受欺負，真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塊兒去。
陸小白也的確是對她好，事事都想著她。口渴了連瓶兩塊五的飲料都舍不得買，卻時常會在下班後刻意經過哈根達斯，為她帶回一個小小的驚喜。上研究生那會兒，跟著教授研究製藥，每個月隻有幾百塊的生活補助，吃喝在食堂，拒絕一切社交活動，硬是勒緊褲腰帶把錢都省了下來。
隻因素素的衣櫥裏，每個月都必須有“新成員”加入。
素素並不喜歡大城市，她討厭喧囂以及那些表麵上的浮華。可是因為陸小白的好，素素將對這個城市的美好希望全都壓在了陸小白身上。
不過她終究是遺忘了一點，陸小白是有父母的，他是個好男人，也是個孝子，嫁給他就是嫁給他家，必須得為他家延續燈火。
我究竟在這個城市裏奮鬥什麼？素素開始認命了。
自己的父母是清楚女兒這個病的，當初叫她回家，想的就是方便為她調理身體，畢竟年輕就有治愈的機會。再不濟，家裏親戚朋友多，怎麼著都能物色幾個不介意這方麵問題的對象。
父母的擔憂本來因為素素的堅定已經消除不少，以為她和陸小白能談這麼多年，結婚是鐵板釘釘上的事兒。可他們萬萬想不到，陸小白至今都沒有告訴家裏人，有素素這個女朋友的存在。
想起父母愈加深刻的皺紋以及那張滿懷期待的臉，素素眼睛酸澀了，甚至開始懷疑自己當初的選擇。
既然在這個城市結不了婚紮不了根，那她在這裏生活奮鬥的意義又是什麼呢？
“是我打胎，又不是你，你哭什麼？”蘇晴歪著脖子看她。
“好歹是條人命呢。”素素從桌上抽出張紙巾擦了擦淚水。
“從法律上講，它現在還不能稱為‘人’。”蘇晴沉默了會兒，又補充道，“打完胎，你陪我去寺廟燒個香吧。”
素素點點頭，卻還是忍不住嘮叨了聲，“長大了不就是‘人’了麼。”
蘇晴猛吸了口煙，也不知有沒有聽見。
不奢望故事驚天動地，隻願能引起你一絲共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