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似水流年(1 / 2)

如果說剛才的痛,是那種撕心裂肺的痛,那麼這時的痛,對於劉才捷來說,那就是一種錐心的痛,是一種絕望的痛。這種痛,絕非語言所能表達;這種痛,或許對於男人來說,比死亡更可怕。

就在劉才捷,雙手按著下體,冷汗直冒的刹那。劉傑看到眼前自己的傑作,他簡直不能相信,眼前這一切,竟是自己一手造成。他多麼的希望,這一切隻是一場夢,夢醒後一切都沒有發生。但眼前殺豬般叫著的人,讓劉傑知道,這不是夢,這一切都是真實發生的。此刻,他才知道,原來事情演變成如此不可收集的地步。

“不關我的事,不關我的事……”

劉傑重複著這幾話,邊說邊往後退,退至門處,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拉開房門,瘋了般向夜色中衝了出去……

聞訊趕來的村民,看到眼前一幕的時候,劉傑早已沒了蹤影。

淩晨六點一刻,天已亮,鎮上醫院三樓手術室。

“醫生,怎麼樣了?”

眼看著手術室的門應聲而開,幾個穿著白大卦的外科醫生,在曆時三個小時的手術後,終於從手術室出來。門口處,七八個人立馬圍了上去,開口說話的是一位三十四五歲,略顯憔悴的女人。

“性命保住了,但卻永遠喪失了性功能。”

一醫生看了看眾人,拭了拭額上的汗珠,語氣沉重,卻沒有半點的拖泥帶水。

“醫生,真……真沒辦法了嗎?”

還是那位女人的聲音,不過聽得出聲音裏的顫抖。她是劉才捷的愛人,名叫馮玲,對於丈夫最近一年的夜不歸宿,一直是她的心病。此刻,終於真相大白,卻是這樣的結果。醫生的話,對她來說,無疑是致命的打擊。

“我們已經盡力了,像這樣致命的傷,能保住生命,已經很難得的了。”

“醫生,求求你了,再想想其它的辦法吧!我知道你們會有辦法的,幫我這個忙,我不會虧待你的。”

馮玲抱著最後的希望,追上走到醫院門口的醫生。

“我們真的已經盡力了,況且,救死扶傷,讓病人最大限度地遠離病痛,本就是我們的天職。也請劉太太莫過傷心,畢竟,人活著,比什麼都重要。”

“啊!怎麼會這樣?怎麼能這樣?”

醫生安慰的話,聽在馮玲的耳裏,卻有如當頭一棒。也把她最後的一絲希望,瓦解得煙消雲散。話裏帶著濃濃的哭腔,淚水早已流得滿麵皆是。

她恨劉才捷,但更恨小鳳。她認為這一切皆是拜小鳳所賜,讓她失去了生活中原有的寧靜和幸福。她認定,如果不是小鳳,這一切都不會發生,甚至就不會發生今天的事。雖然她也清楚地知道,丈夫和小鳳發生的事,那是單手拍不響的事情。然而,對於那個時代呢?

“劉傑,小鳳,我是不會放過你們的,我要你付會更大的代價。”

女人眼簾一垂,抬首向天,任憑淚水淌在臉上。此刻,在馮的心裏,響起了這麼一個聲音。

已是晌午時分,莊稼地上,忙活了一個上午的村民,經不住火辣辣大陽的折射,和肚子的饑餓,倘大的田地裏,隻剩下零零星星的那麼幾個人。村子上下,隨處可見三五成群的人,圍成一團,不時發出陣陣的笑聲、唏籲聲、歎息聲。他們都在議論著昨晚發生的事,在這個有著五千人眾的村子裏,三中全會或三個代表的精神,沒見得有如此的傳播速度,但對於這種花邊新聞,那個速度絕對是沒法比的。

此刻,劉傑靜靜地坐在村前不遠的河堤上。這個地方,算得上是個隱蔽的地方,劉傑坐在這裏,無論是從那個角度,都很難讓人發現。對於劉傑來說,就算他能忘了父母叫什麼,也不會忘了這裏。因為,這裏實在有著他,大多不可磨滅的回憶。但是,此時此刻,卻讓他有太多的感傷。

這裏,是他和小鳳第一次約會的地方,也是和小鳳首次偷償禁果的地方,他和小鳳的數不勝數的第一次,都發生在這裏。這之前,這裏,無疑是他的開心樂園。但昨晚那**裸的一幕和最後那恐怖的場麵,還有小鳳最後說的那些話。他知道,昨日的種種將與他無緣,細細回想自己和小鳳攜手走過的日子,他驀然發覺,原來小鳳說的竟都是事實。這一刻,他忽然覺得虧欠小鳳的太多、太多,多得實在讓他無力去償還。

劉傑和小鳳的開始,時間得追朔到一九八七年,那一年劉傑21歲,小鳳19歲。那是個落葉飄零的季節,村民們都盡情享受著,秋收後,所帶來的喜悅和輕鬆。

這天正逢秋收後第一個集日①,趕集的人尤其的多,劉傑當然也在其中。他今天趕集的目的,是把一百餘斤的白米拉上集市裏去賣掉,然後再買些冬種的種子或購置日常必需的物品。騎上那輛什麼都響,就鈴鐺不響的破舊單車②,隨著人流浩浩蕩蕩地向集市進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