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離開
2007年的6月,又是一個離開的季節,大學校園裏到處都彌漫著一股憂傷的氣息。雖說應該在7月的時候才真正離校,但畢業生們5月初就完成了畢業論文,也結束了所有的學業。剩下的這一個多月的時間,他們所能做的,就是揮霍,或者享受最後的大學生活,然後就是等待,等待最後卷鋪蓋滾蛋。
沒事的時候,大家就去喝酒,“喝吧,喝一次少一次……”,那個時候,似乎已經沒有了別的勸酒詞,於是每每看到五六個兄弟,步履蹣跚地搖晃在校園裏,有人早已醉倒在別人的身上,宿舍樓下也常常有人號啕大哭。男生們瘋了一樣往樓下的天井裏扔東西,廢紙、書本、舊衣服、破球鞋,還有各種各樣的酒瓶,盡管學校早兩年曾三令五申禁止這種“有損當代大學生形象和素質的行為“,但是始終無濟於事,後來幹脆也就熟視無睹了。旁晚的操場,有人彈起了吉他,蒼涼的歌聲中隱約伴隨著陣陣的哽咽。還有一對對戀人,在夜的星空下相擁而泣,畢業後分手,是太多太多校園戀情最無奈的結局。要畢業了,朋友、同學、戀人,大家能在一起的每一分鍾都是珍貴的。
“畢業了麼……”聞化站在宿舍樓的天台上,望著遠處的天邊如血的夕陽,一霎那,他竟有些失神。
晚上的時候,班長提著一個大塑料袋子來宿舍給大家發畢業證和學位證,並且通知第二天照畢業照。不知道為什麼,拿到證書的時候,宿舍的兄弟們沒有一點興奮的樣子,有的看了看就隨手塞進了抽屜裏,有的甚至連看都沒看就扔到了床上。在他們臉上,聞化看不到絲毫高興的樣子,當然,也感覺有些恍然若夢——四年前削尖腦袋才好不容易擠進了這所二流的學校,如今隻換來這兩張薄薄的紙片——這一切,又是為了什麼。聞化知道,這種念頭是不健康的,這是一種叫做心灰意冷的情緒。不知什麼時候起,這種情緒開始出現,並且如同病毒一樣迅速在人們之間開始傳播和蔓延。其實大家在最初剛剛進校園的時候不是這樣的,那時每個人都熱血澎湃,仿佛這個世界就是他們的。隻是隨著時間的推移,每個人都麻木了,臨到畢業的時候,四年大學留給人們的,除了麻木,還是麻木……
宿舍裏的兄弟現在都有了歸宿,兩個在等研究生的錄取通知書,兩個已經和用人單位簽了合同,還有一個家裏關係很硬,回去後根本不用考慮工作的問題——除了聞化,隻有他現在還沒有找到工作。聞化有一個女朋友,叫苗小卉,和很多大學情侶不同,聞化和苗小卉並不在一個學校,甚至不在一個城市——苗小卉在千裏之外北方的一個小城市。也和很多大學情侶不同,他們很早就說好了,畢業後,聞化去她的所在地方,畢業後,兩個人一定要在一起——這是聞化和苗小卉最初的信念,而且他們都相信,隻要在一起,任何困難都難不倒兩個人。“應該給苗小卉打個電話,可是又給她說什麼呢?她現在在做什麼呢?”拿起手機,聞化卻又沒有了心情,隻是感覺自己的靈魂被一點點被抽離了身體,頭疼欲裂。胡思亂想的時候,聞化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出神,下鋪的柱子在抽煙,氤氳的煙氣在日光燈下,飄散出夢幻般的形狀……
天氣很不好,有些陰霾。聞化穿著並不合身的學士服,感覺很奇怪,尤其是那個帽子,不管怎麼戴也不能把它弄得舒舒服服的,於是幹脆就不去理會,讓它軟塌塌地癱在自己的頭頂上。“笑一個——茄子——”看不清攝影師的臉,聞化想笑一個,可是似乎自己的麵部有些麻痹,嘴角的肌肉遲鈍了。終於,聞化覺得自己做出了一個自己滿意的笑容,可是身邊的人卻一哄而散了。“給大家10分鍾的時間自己去照相,10分鍾後來這裏交學士服,13、14班等著用!”班長在前麵大聲地喊。天空開始下起蒙蒙的細雨,在這初夏的午後,顯得那樣不真實。聞化的眼鏡上蒙上來一層雨水,眼前的一切都發生了奇妙的變化,雖然他們就自己身邊,可始終看不清楚他們的麵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