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八歲那年,汪家村發生了一件怪事兒,村西頭的河神廟塌了。
那日清晨,天下著蒙蒙細雨,住在河神廟附近的村民都聽到了“轟隆”一聲巨響。
村長前去查看了一圈,沒發現人為破壞的痕跡,也不是因為年久失修,這可把大夥兒嚇壞了,供奉了百十來年的廟突然沒了,一定是河神發怒了。
重修河神廟花費了近半個月,神廟竣工那天,村長不知在哪兒請來個江湖騙子,年紀看著比我爺爺還大,蓬頭垢麵,衣衫襤褸,臉上還有道很長的疤。
騙子一頓裝神弄鬼後,說河神寂寞了,要給他獻祭個媳婦,這個媳婦須長得漂亮,且是命格屬水的童女。
村長聽了,悄悄把我爸叫到一旁:“你家閨女今年八歲,長得水靈,名字裏還帶了七個水,我看就她合適”。
我爸聽了趕緊搖頭“不行不行,我這閨女命裏缺水,才取的這個名字,不合適,不合適”。
村長又悄悄在我爸耳邊低語了句什麼,我爸眉頭緊鎖,猶豫了片刻點了點頭。
奶奶知道了這個事兒,說她不管,爺爺氣的摔了茶杯但也沒有阻止,我又看向我媽,她是我唯一的希望了,可她一句話都沒說,就隻是抹眼淚。
後來我才知道,村長答應我爸,給他一個二胎名額。
我們那小地方不僅落後,思想還封建,全家都想讓我媽再生個男娃,繼承香火。
我當時聽了拚命在地上打滾,一直哭,我媽安慰我:“淼淼不用怕,隻要每月初七去河神廟住上一晚就沒事兒了,那隻是個神像,不會嚇唬你”。
後來我才知道,根本不是這樣。
八歲,我穿上紅嫁衣,蓋上紅蓋頭,被爸爸,二叔還有村裏其他兩位伯伯,抬著花轎送進了河神廟。
那晚,河神廟裏張燈結彩,大紅的喜字看的瘮人。
我把紅蓋頭往地上一扔,哭著抱上我爸的大腿不讓他走,最後是我二叔將我爸拉走,還把河神廟的大門“哢嚓”一聲上了鎖。
我拚命的拍著大門,拚命的喊“汪泉,你是混蛋,我恨你,我今後一定不會放過你”。篳趣閣
不知道是哭累了,還是這新修的河神廟油漆味兒太重,把我嗆暈了,我躺在蒲團上眼皮越來越沉,迷迷糊糊睡著了。
朦朧中,有隻冰涼的小手摸了摸我的臉,我嚇得一激靈,睜開眼,一個和我年紀相仿的小男孩正歪著頭,盯著我看。
他穿著件青綠色長衫,臉蛋紅撲撲,頭發高高豎起,挽成一個發揪在頭頂,麵頰、脖子以及露出來的手臂處都有銀白色的鱗片,看上去很像唱大戲的。
我慌忙坐起身來。
“你是誰”?我磕磕巴巴的問。
我們汪家村跟我年紀差不多的男孩我都認識,好像並沒有見過他。
“我叫子麟,你也可以叫我小河神”。他眨巴著一雙大眼睛脆聲說道。
“小河神?你是鬼?”。我音調不自覺的拔高。
他伸出手,摸了下我的臉“我不是鬼,你看,我能觸碰到你的”。
“那你是魚”?我大起膽子,伸手摸了摸他臉上的鱗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