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劉平武一睜眼看到這八個大字,目瞪口呆。
自己不是躺在病床上,等待死神的降臨嗎?怎麼突然來到這裏。
麻,真麻,不過不是贏麻的麻,是真的手腳都麻了,像無數的針在四肢裏亂刺。
抹了一把嘴邊的口水,看著桌子上那灘口水印跡,嗯,自己剛才趴在這桌子上睡了多久?
難怪手腳氣血不通。
這到底是哪裏啊?
門被推開了,兩位警察走了進來,跟在他們身後的是一股酸酸的醋味,悠悠地飄了進來,直衝鼻腔,十分酸爽!
走在前麵的男警察四十多歲,長相普通,一臉和氣,居然跟範廚師有幾分相似。手裏握著一支玻璃水杯,橙色的枸杞隨著水的晃動上下浮沉。
跟在後麵的是位女警察,劉平武不由地多看了幾眼。
二十歲出頭,膚白貌美,身材高挑,穿著一身警服,英姿颯爽,是個男人都要多看她幾眼。
男警察在桌子對麵坐下,女警察先打開攝像機,再在他旁邊坐下,攤開記錄本,擰開鋼筆蓋。
男警察擰開水杯蓋,謔-謔地喝了兩口水,又擰回蓋。
“我姓周,叫我老周好了。這是我的同事,小寧。所裏事多,讓你久等了。”男警察的聲音很平和,有點幹澀嘶啞,抽煙抽多的那種。
劉平武小心翼翼地問道:“警察同誌,現在是什麼時候?”
老周樂了,“你小子在審訊室裏睡覺,睡迷糊了?”
“今天是2003年4月1日。”女警察開口答道。
她的聲音很好聽,清脆又柔和,就像銅罄聲,穿過一團水霧傳過來。
自己重生了!
前一刻還躺在病床上等死,突然就回到了2003年。
2003年4月1日!
原來是這一天啊!
這一天,自己因為公司總經理王家駒,英文名叫埃裏克的撲街舉報,被上塘派出所傳喚。
埃裏克把他們幹的那些破事,全栽贓給老子了。
上一世的自己,平日裏指點江山,“糞土當年萬戶侯”,一遇到事就慌了手腳。在派出所裏看到所謂的證據嚇得六神無主。
王家駒出麵做好人,說自己還年輕,知錯就改還是好員工,向派出所求情,說事情不大,公司內部處理。
自己還感恩戴德地簽下保證書。
這份保證書和派出所的結案通知,成了埃裏克手裏的把柄,自己也從此上了他的賊船,成了他的背鍋俠。
關鍵是屁好處都沒撈到!
七個月後,公司查實了埃裏克等人的勾當,自己不僅被開除,成為業界笑話,還進去住了三個月。
出來後隻能在羞愧和悲憤中夾著尾巴做人,在電子行業裏渾渾噩噩地混日子。
十年後無意間遇到維克多電子廠的老同事,談及往事,想起自己當初離開電子廠時的初衷和夢想,幡然醒悟。
可是黃金時代已經過去,自己要想追上時代的腳步,需要付出更多的艱辛和努力。
失敗,再失敗。
十年後,終於看到成功的曙光,自己的身體卻因為十年的積鬱,十年的拚命,徹底地垮掉了。
最絕望的時刻,自己重生了。
或許是自己的執念所做的夢?
半信半疑的劉平武決定找別人驗證一下。
“兩位警察,我說我剛才還躺在病床上等死,一睜眼就來到這裏,你們信嗎?”
“你擱這過愚人節呢!”寧警察冷笑道,手裏的筆在桌麵上頓了頓,發出咄咄的聲音。
“嚴肅點!我們依法對你進行傳喚,你必須如實回答問題,不得隱瞞,不得捏造事實!知道嗎?”
“知道了!”劉平武被訓了一頓,心裏反而更踏實了。
“小夥子,”一直盯著劉平武的周警察突然開口了,“你的心可真大。我還沒見過有人在派出所審訊室裏睡著的。”
“警察叔叔,我心中沒鬼,自然泰然處之。”
劉平武笑嗬嗬地答道。
上一世最開始詢問自己的,也是這兩位警察。
當時自己自詡清白,理直氣壯,態度非常抗拒,句句嗆人肺管子,仿佛這樣就能越發顯得自己清白。
最後跟這位周警察大吵了一架,也把這位寧警察氣跑了。